第51章 菠萝头

从夕阳将落起二狗与垚阳子便出了城，一直顺着河道奔跑，一狐一马不曾休息片刻。

夕阳渐落，美景从眼前一一滑过，许是二狗看起来太过急切，竟带动着垚阳子也更加急切了起来。

太阳终究落下，黑暗填满了整个世界，微弱的月光照不亮太远，只能让人勉强视物。

垚阳子看不清太远，只能看到二狗在前面拼命奔跑。也不知是踩到了水还是磨破了爪子，每一步落下都有一个梅花印留下。

就在垚阳子以为他它会这般无休止的跑下去时，它却是一头扎下了水里。

垚阳子见此心内一颤，却是毫不迟疑，勒缰绳，翻身下马，只留下为夜月儿带来的嫁衣在马背之上，投入水中。

初春的河水很是冰冷，垚阳子一入水内便清醒了许多，却是生出一阵无力之感。

他不惧水的冰冷，却不能无视水内的黑暗。这般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形下他连水底有多深都不知，入水也是无用。

在思索间，水面一阵晃动，二狗钻了出来。

看其样子似是很是吃力，垚阳子忙游了过去，近了才看清它竟是扯着一个人。垚阳子忙伸手接过，二狗看了他一眼也不歇息，再度浅入水中。

垚阳子把人拉上岸边，借着月光才看清眼前之人竟是花柔柔。看着其闭目熟睡的模样垚阳子心下一慌，伸手便要去探其鼻息，手刚伸出，身后有水声响起。

或许是逃避，垚阳子忙转身跳回水中，帮着二狗把略微僵硬的夜月儿拉回岸边。

此次，垚阳子却不在伸手去探，似想温暖夜月儿冰冷的身体，垚阳子把她抱在怀中，细细为其整理了头发，捋顺了衣衫，却是小心的避开心脏与脉搏，只当她是睡着了。自欺欺人的逃避着。

二狗坐在一旁，也是默默的陪着，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其目中有泪滑落。

骑来的马匹却是没了踪影，也不知何时跑掉了。嫁衣也是不见，或许是被夜风吹远了。

从明寻到暗，从暗守到明，朝阳初升，光芒驱逐黑暗，却是照不亮垚阳子的心。如往日一般温暖的阳光再不能唤醒熟睡的夜月儿。

“嗷呜……”

身后二狗的叫声传来，垚阳子迷茫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其渐渐低下头颅，垚阳子木然回头，看向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视线中似有蝴蝶出现，直到近了垚阳子才回过神来，伸手摸摸二狗的头，这一次，二狗却没如以往般眯起眼。

“你想带我们去哪？”

二狗不答，它也无法回答，它起身，似有些疲惫，晃晃悠悠的走到夜月儿身边，伸出舌头舔舔她的脸。

“你想救她们？”

二狗这次却是轻轻点头，垚阳子笑了。

“我也想。”

一人一狐再次陷入沉默。

星空蝶飞到身前，垚阳子把花柔柔与夜月儿已经僵硬的身体抱了上去。

二狗奋力一跳，却是没能跳上，似是有些难过，二狗轻轻嗷呜了两声，星空蝶的触手晃了晃，把一边翅膀放低到地上。二狗感激的看其一眼，晃晃悠悠走了上去。垚阳子整个人都是木讷的，未曾发现这一狐一蝶的举动。

翅膀扇动，场景开始转换，飞过山川河流，飞过净土城，星空蝶向着夜月儿曾去过数次的那座山飞去。

便是在这座山脚，夜月儿遇上了二狗，在这座山腰，夜月儿将其养活，这座山顶，有一个黄衫女子救活了子旺，教夜月儿如何叫二狗召唤星空蝶，讲了二狗由来。

夜月儿受伤那次，二狗与星空蝶便是带她来了这座山头，她一住就是一年多，却从未听过女子开口，直到垚焱与世音来时夜月儿才被赶走，虽来了一趟，世音与垚焱却没能见到女子。

也不知那女子怎么做到的，赶走夜月儿后山腰到山顶便起了雾，在雾中，不轮怎么走都走不到头，但只须后退一步便可退到雾外。

垚焱只试了一次便知对方不愿相见，也不强求。

看到星空蝶的影子自城上飞过，一夜未睡的垚焱与世音自知有事，只路途遥远，他们担心也无用，只派人去告知了啊受与垚星儿一声便下去休息了。

同样一夜未睡的夜明珠看到天空飞过的星空蝶却是莫名的叹息一声，眼中有后悔涌现，终闭上双目。

她却不知，并不是夜月儿未身死，只是二狗还想试上一试。

到了山顶处，那黄衫女子却是站在悬崖边上，似是等了他们许久。

女子轻轻招手，二狗便飞到她身边，二狗嗷呜两声似是在抗议。女子轻轻点了点它的头，白了它一眼，似很是不快。

“你倒是忠心，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还好意思跟我哼哼，可是不想我救你主人了？你魂约已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亏我白守了你这二十年，没想到你不肯来我门下接手西天却巴巴跑去给她当坐骑。算了，你乐意便好，只我今日便得离了这一界，你须得与我同去，在我那等她九世，第十世我便放你去陪她。”

黄衫女子的话终于让垚阳子回神，眼中有了某种期待。二狗被这般指着说了一番竟是不敢再哼哼，只低下头趴在一边，似是极累。

黄衫女子见它如此丢了个丸子过去，二狗也不迟疑，接住便一口吞下。

垚阳子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问，黄衫女子却是主动打了招呼。

“他们都唤我菠萝头，说起来我还是你父母的故人。二狗是桃花狐却也不是，你可以唤它界灵，他早早便诞生了，却不愿化形。本我与它相约了二十年之期，谁知却在差了几年时它便与她跑了，害我白等一场。”

垚阳子也不答话，只愣愣的看着菠萝头，菠萝头却是急了。

“你不会是个傻子吧，没理由啊，你不该是傻子的。”

垚阳子微微张口，终于出声。

“在下……”

“我知道，你是垚阳子，太阳之子，不傻便没事。你别急，人我会救，但现在有话要先与你说。那只猴说的话你知道了吧？”

垚阳子略微思索一番，愣愣点头。菠萝头却是有些紧张。

“你没与仙主说过吧？就是那谁，明月，对，就是明月。”

这话却让垚阳子懵了片刻，回头看了夜月儿一眼，似明悟，更多的却是疑惑，终摇了摇头。

菠萝头松了一口气，夸张的拍拍胸口。

“还好没说，不然就坏事了。当日时间仓促，我没来得及细说，曾经猴还与我说过一界难成，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让其忍常人所不能忍，如此九世修心方才能得一世圆满。你记住，不能让她疑心明珠，即便她起疑了，你也要护住明珠。

不到最后一世万不能让她知晓明珠的真面目。还有，花留给明珠，其余的万不能让明珠碰到。”

“什么……”

“问那么多做什么，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我说了这许多都已经很危险了。”

“那你……”

垚阳子说话始终没能说完整，再次被菠萝头打断。菠萝头说完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看起来却很是开心。

“罢了，反正时间还早，我便与你讲讲，虽我从未与人讲过我的故事，可我看你顺眼，便为你破一个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