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玻璃，光影

列夫托尔斯泰曾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句话，同样，可以放在城市中。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繁华，车水马龙。小城市，则有小城市的方便，走一走路，骑骑车就能到所有地方。

他叫光，父母出外打工，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小城，那里有条小河，总是波光粼粼闪着光，像小宝宝的眼睛，清澈，透亮。他总是在小河游泳，偶尔还会逮住几只小鱼，他会爬上岸，升起一小堆火，把鱼鳞用石头刀刮掉，再把小鱼洗干净，用柳树条串起来，架在火上，一边翻转鱼，一边想自己的心事。看着小鱼被烤的翘起尾巴，鱼皮变成黄脆的一层，拿起柳条，吹一大口气，吹掉上面的灰，用手试试温度，咬一大口鱼，心满意足得咧着嘴笑，尽管，只有他一个人。

她叫影，住在东州，父亲是著名企业的总裁，没有时间管自己的女儿，但是，他给了她足够的钱。她习惯一个人，因为她会有充足的时间去安排她的一切。她会提前一个月去预订她喜欢的米其林餐厅，到时间以后，她会穿上高跟鞋，挎着包包，提前去餐厅看看厨师怎么做，他们都认得她，她是个好学的姑娘，她会用笔记本，或者备忘录记下厨师长的步骤。用少许蜂蜜，黄油，粗磨的黑胡椒和一点点融化哥瑞帕达奶酪腌制挑选好鲜红洗净的牛里脊，并放进冰箱冷藏。二十分钟以后取出牛肉，用专用的肉捶，捶打肉的表面三分钟左右，让肉质松软。注：腌制时候不可放盐，会使牛肉细胞失水而肉质变老。锅开小火，放入黄油，待其融化，再加入切好的洋葱丝，炒到金光脆嫩，有香味时候，取出洋葱将捶好的牛肉，沿着锅边，慢慢滑进锅中，这时开大火，高温会让牛肉表面封住，从而让牛肉里面的水分锁住。再降成小火，慢慢煎成自己喜欢的熟度。最后继续加细磨的黑胡椒，或者红酒汁，放盐，罗勒叶，薄荷叶，鼠尾草，青瓜雕摆盘，最后喷上来檬汁。注：不可以撒上去，导致口感不均匀。也不可以用柠檬，因为口感过于复杂，宣兵夺主，压住牛排口感。这是她笔记里的一段，一板一眼，每一个步骤都那么清楚，严谨。她觉得生活有时候…了无生趣。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孤独。直到…他们上了同一所高中，光觉得影比他生活优雅，质量高，影觉得光的生活自由充实。他们有时候会在一起争论谁的生活更好一些。久而久之，他们喜欢在一起说话，光带影去过他的家，捉过小鱼，搂过兔子，影说有点残忍，把小兔子放了吧，光才第一次放掉了兔子，看着他跑进了林子深处。影也带光去过东州，一起做饭，觉得很满足。

有时候，光会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和同学跑去附近的网吧，玩一晚上，影就会很生气，但还是会准备好一些吃的东西，给回来的光吃，上课会解开自己的长头发，挡住身后的光，让他好好睡一会。

再后来，班上转来一个男同学，他从不去网吧，瘦瘦的，戴着眼镜，数学特别好，影总是向他请教数学问题，光有些生气。“没有什么啊，我是在问数学问题啊！”影说，光低下头，他的数学不好，他能说什么呢？渐渐的，他变得脾气暴躁，一点就着，当然，成绩也慢慢不太好。为了考上大学，他哭了一晚上，才决定向父母要钱去学音乐，他会一点点吉他，认得一些乐谱，参加了音乐的补习班，通过艺术考试或许他能考上大学，他发现自己在乎影，很在乎，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只有自己考上大学，才有和她一样的平台啊……那天凌晨，他背着包，一个人踏上了去省会的路，有些远，有些苦，他和几个不认识的同学住在一个宿舍，学会了抽烟，可是他还是坚持在不开心的时候才抽。他每周关了手机，唱乐谱到大半夜，早上又起来唱谱子，这样忙活了大半年，终于也算有了个不错的结果，艺考还在省三百多名，他很高兴，他觉得就学了不多的时间，就这么不错，已经知足了，接下来他需要考好文化课。为了静心考好，他去了还是在省城的表舅家，选了一个补文化课的地方，匆匆回家一趟，去学校也偷偷从门外看了看影，看她的成绩应该还是不错就又走了。

文化课的学习自然竞争激烈，他的学习成绩不好，他努力听课，做笔记，希望考好一点，这样才能上大学，他经历过别人的威胁，嘲笑，他也没有放在眼里，只是默默躲在角落…那天，学校说让学生们休息半天，他想给影打个电话，又怕打扰了他学习，他决定去一趟网吧，摸一摸好久没有见的鼠标键盘，他打开了关闭了两个月的手机，打开了电脑，他没有想谁会给他发消息，因为他没有几个朋友啊…可是手机亮了，他有些开心，是QQ消息，不是其他垃圾短信，好像，好像，好像有人关心他呢…他赶紧拿起手机，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摔掉，打开手机，是隔壁班一个同学的消息：她跟那个数学不错的男生好了，你知道吗？他脑袋嗡的一声………

睁开眼，他准备去上自习。汗水冒满了额头，托福，他考上了大学，可是影，只有一个不是很好的技术学院…光只是努力过好自己，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像坐车一样甩向身后，发现原来，时间真是快…就算他回过头，伸出手，想摸摸过去的人的脸颊，也没有办法，他们头也不回…“洁白的仙鹤啊，请你借我翅膀。不去遥远的地方，只去一回理塘。”鹤的回头，也换不来他们的一丝笑…只能前进了，他疲惫的笑了笑，他，拉开床帘，迎接清晨第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