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逐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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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效荆卿令明初建功 藉伯嚭异度再扬名

贾诩既离马腾,而见袁绍。绍素知其名,乃引为近习之谋士。绍知其从李傕、马腾处反,问曰:“此二人何也?”诩曰:“李傕虽诡诈多谋,然生性狐疑,不能信人,其部亦各执其党羽,不能联信。郭汜有勇无谋,差李傕远矣。而马腾眼高于顶,狂傲刚愎,不足为虑。”绍曰:“今孤意先袭李傕,后御马腾,可乎?”诩曰:“李傕、郭汜二人常互不敬,夫攻之际,必有偏重,遇俘之兵将,亦有悬殊,则其必内讧,如是则有隙也。”

审配曰:“如此则正南有一策也。可使突阵之锐士,分兵两袭,夺其衣甲旗号,联结钟繇,夺其后援辎重于阴涧,摧其信任于阵前反水,则彼必裂。”于是飞马秘于钟繇谋。繇正思度间,其子钟会近前曰:“儿有一死士相识,慷慨壮阔有古气,颇得荆卿、郭解之义,或可胜任。”繇遂引进,其人身长八尺,容貌峻峭,眉宇不怒自威。繇问之,乃庞德者,字令明,雍州南安人也。

德素与繇甥郭援有隙,盖援恃钟繇之盛权,常胡作非为,庞德遇见,辄愤殴止之。郭援瞠目怒发,言称必杀之,而惮德勇武,每不敢为。今钟繇来请,旁人以为其必公报私仇,皆劝德走避,德慨然曰:“天理有常,岂能以人事违辟哉?征辟以义不以利,岂能以畏死而辞哉?况钟公开明仁义,是非曲直,皆有公断,岂能公私不分乎?吾走避,轻钟公事小,殆天下事大。”钟会闻而奇其节,遂为密友。

繇闻之,则语之曰:“李傕郭汜俱凶残虐戾之徒,事若有差,恐不能全。”庞德慨然曰:“此二贼横行无道,众苦之久矣!以德一身之命而挽天下百姓诸狂澜,不宜值乎?然身死事小,策败事大,德必竭力为之,敢布腹心!”于是引数百心腹之士,至华阴埋伏。

自长安至函谷百里之间,皆为李郭辖地,故军士莫不懈怠。德立于险暗之处,遥见二军各千余远来,褐旗大书“李”字,乃李傕押粮之伍;青旗大书“郭”字,乃郭汜押粮之军。德喟然叹息曰:“两军相协,而貌合神离,营寨虽辏,而资物各分,焉有不败之理?”及近,德陡然杀出,持双崩戟,上斩首级,下剁马腿,如入无人之境。只见李傕军勉力支撑,俄而四散奔逃。郭汜军引兵之将乃是汜心腹大将宋果,只令军士环围列阵,并不援护。庞德笼其兵刃,策马徐行于前,谓曰:“郭司马久惮李傕拥兵自重矣,今闻李傕欲投降袁贼,特命末将辅宋刺史夺其粮秣辎重,今有劳公一并得回矣!”倏尔远去。宋果浅见无某之匹夫也,本无生还之意,今见此大喜,令左右收拢其财物辎重,回报郭汜。李傕败兵或顾见之,忿忿不平,谒白李傕,陈其事。

李傕初闻之怒极,既欲反目。俄而气沉乃止,遂遣人阴察郭汜。闻汜不责宋果,反褒之,傕愈怒。绍闻庞德得手大喜,急搦战郭汜。傕告之同往,而故不往同。汜亦不以为然,令华雄为先锋,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张郃挺枪迎战,未出十合,佯败而走。华雄不知是计,催马而出,郭汜挥刀谓左右曰:“如何?纵无李傕之翼助,犹可败此等小贼!”未出十里,左边麴义,右边审配,各领一千弩兵杀出,登时矢如雨下。郭汜部卒本多乱匪羌胡,猝逢大变,惊慌失措。华雄久经沙场,所至之处,无不披靡。一声怒喝,引左右千余铁骑护卫郭汜,冲出一条缺口。麴义眼见郭汜既欲走脱,连发数矢,正中郭汜后心,厉喝一声坠马而死。华雄见状,只得引亲随独自逃生,奔洛阳投董承而去。

绍既杀郭汜,甚为得意,置酒宴与诸人欢饮。忽然细作近前禀告,绍脸色陡变。田丰闻之,乃曰:“曹操已然招降虎牢关守将董昭。虎牢乃洛阳东门,东门一开则譬如坦途在侧也,今主公当急速进发,西取长安,东叩洛阳,与曹操成鼎足之势。”绍乃撤宴,令张郃为都督,驻留原地与李傕相持,自领颜良、麴义、淳于琼三将,星夜奔袭洛阳。沮授曰:“主公大举奔袭,李傕必然发觉而背袭之,可乘机两面夹攻。”绍笑曰:“正是如孤所想也。”傕虽有心追之,又恐乃袁绍之计,乃令樊稠打其旗号追击,自领万余心腹,西折高陵,隔岸控守长安。李傕已知钟繇之策,恐长安城高池深,虽怀恨而不敢力攻。忽然又报来袁绍、张郃两边夹击,大破樊稠,韩猛力斩樊稠于河边。计较之下,只得收拾残兵亲信,计议折返洛阳而去,复恐天子降罪,而无兵权以衡之。潼关守将牛辅素善李傕,遂引为其助。

却说杨奉从樊稠败军中侥幸拾得性命,收拾两千军士,直奔长安而去,于城下叫门。钟繇未知其事泄否,亦不知杨奉此来但以收拢败兵,或寻衅滋事,委蛇不敢开门。其子会曰:“杨奉一介武夫,计尚不知此谋。”繇曰:“其人虎狼之心,一夕造反,则长安毁矣。”会曰:“无妨,但于城中设鸿门宴,以观其气色,合则饶之,逆则杀之,易耳。”于是会上城曰:“杨镇南远来辛苦,今长安市民鄙陋惶恐,不敢与军士杂居,今请杨镇南引亲随入城一叙。”奉不疑它,既率亲随甲士五十,弃去长枪大戟,但着袍服入城。

既入宴,繇问以战,奉曰:“袁绍诡诈,数败吾军,今已然不做他念,但收拢残军待降,不足复战之。”钟繇见其有悔意,正欲劝慰之,岂料钟会陡然摔杯,左右刀斧手一齐杀出。杨奉亦不反抗,失魂落魄而太息曰:“李傕早知列位欲投袁本初矣。今杨奉所言,句句是实,甘为同道,公子何必疑心?”会犹不肯恕之,亲挺剑上前,砍死杨奉。繇胆战心惊,而不敢阻拦,兔起鹘落之间,奉已死矣。问曰:“杨奉一介武夫,必不能欺吾,既为同道,奈何杀之?”会貌有黠色,语曰:“任其如何诡辩,不可信之。况父率长安为礼,绍必重之,而今杨奉何得平白分功乎?虽其诚言,亦不能容之。”繇怒曰:“任罪从轻,疑罪从无,汝安得以此心擅断之乎!汝欲争功,何苦滥杀无辜!”会从容曰:“父不闻乱世重刑之策邪?但以己利为上,滥仁唯有自误而已。”

且说曹操方退袁术联军,上招降虎牢守将董昭,下自领军奔赴宛、叶一带以御刘表。刘军先锋文聘,已奔赴颍川,太守傅干飞马禀操求援。操即命曹仁为前部,甩开大军,独领本部金钺骑往救之。及至颍川北门,文聘已然引军登城,战于云梯望楼之间,矢石横飞。曹仁大喝曰:“开城!吾乃曹子孝也,特来相救!”傅干部将毕先放下吊桥。仁谓曹洪曰:“今城中事危,兵家虽曰内外夹攻,然恐彼侧已然不支。汝权领大军,于城外夹击文聘,吾自领本部杀救南门而去!”引军杀散刘军,直入城内。既入其半,忽见城上旗角倒悬,吊桥陡升,城上傅干与城下文聘两下夹攻曹洪。原是数日前蒯越入城说傅干曰:“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吾等尽起荆襄之兵,南联吴越,东合淮扬,西睦巴蜀,仁义之师,吊民伐罪;曹操四面树敌,东拒吕布,西击张绣,南征袁术,疲于奔命,虽暂却之,兵已大折,而南北奔波,疲敝不堪,不堪复援彦才也。况吾主刘荆州良为汉室宗亲,九州八十一郡,莫不服膺,汉德虽衰,余威犹存,诚使天下有一人能复兴之,必刘景升也。而曹操阉宦之后,焉能成事?且夫刘荆州礼贤下士,黄忠、魏延,万夫莫开;庞统、徐庶,腹含甲兵;王粲、韩嵩,才若星云,而曹操所恃皆其宗族,凡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之属,皆列重用。且其人狷狂不羁,用人不明,此必败之兆也。公为一郡之牧,理当先公后私,以全明德;保民守土,以奉公职。景升公不忍城内生灵涂炭,不若公缔结友盟,可保无恙。”干诚惶恐,于是请开城归降。越曰:“曹贼狂傲做作,必欲行伪以蛊众人之心。今请佯装攻城,彦才假为交斗,与异度里应外合,足可枭其首也。”

遂此番犹摆围城之阵,乃是特欲赚曹军耳。曹仁方入城,四门紧闭,四面矢如雨下,只得与骑众弃去座马,各据城内一隅垣,各自为战。曹洪内外交攻,亦是几乎不支,令左右飞马奔告操以此间,令数部将各领一军,以迷乱文聘。忽然刘阵中魏延飞马杀出,指名挑战曹洪。洪恐冷落士气,催马杀出,与魏延战在一起。好一场恶斗!有诗赞曰:

歧路起烽烟,虎狼融凝盘。

朔气连衮北,嚣芒冠襄南。

风腾凋柏色,势伏扫竹鲜。

诀信忘身此,逐鹿共与环。

战了百余合,曹洪稍不支,回马而走,绕城四出。曹军士气更衰,四散奔逃。天色将暮,蒯越指挥大军,点火夜战。曹仁于城中,庇于尺寸房屋,浴血奋战,死伤过半,然亦斩敌数倍于己。仁奇曰:“今吾落单,左右虽齐心,毕竟兵少,为何彼不倾力而出,以灭吾乎?”陡然醒悟,谓左右曰:“此必钓伏之计也!”于是欲引左右举毡为盾,四下杀出,溃围禀告大军以防刘表之计。参军陈群居其侧,而劝曰:“敌众吾寡,而四门紧锁,将军此去,无异自投罗网也。而曹公高妙,必能识此。今以长文之见,莫若长文令一军四下游击诱敌,将军自领一军奇袭,摧敌首脑,以克此城。”仁曰善,乃自领数百锐士,乘夜疾走,而陈群呐喊持炬。忽然听得西门大乱,似有一军杀入。欲知这支锐军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