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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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又丛一行星夜兼程，来到了蒙顶山云上村。

云上村几乎家家大门紧闭，通往村里的山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

窦淼奇怪地自言自语道：“这天还没黑，怎么街上就没人了？”

林又丛翻开笔记本，又看了一眼地址，对开车的大黄说道：“沿着这条路往村里开吧，找87号。”

车子继续往村子里缓慢前行。开了大约一百多米后，山路突然变窄，变陡。车辆在又陡又窄的山路上很难通过。

林又丛说道：“就把车退回刚才路过的那座大宅前的空地上吧，咱们步行上去。”

大黄缓缓地把车后退了回去。停好车后，三人都下了车，沿着山路继续前行。

又走了大约五十多米，山路突然拐了一道几乎是九十度的弯，并且由陡坡土路变成了石阶路。

三人拾阶而上，又走了三十多步，石阶没了，山路又变成了平缓的土路。

林又丛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户破旧的民居，年久失修的木门上，订着一块生锈的蓝色铁皮牌，上面写着“云上村86号。”

林又丛指了指前面那座更为破旧不堪的民居说道：“应该就是那家了。”

三人又朝前移动了五步，在87号的门前停驻。

窦淼走上前去，拍了拍已经有些发霉，灰褐色的木门。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窦淼又朝木门走进了一步，用力地拍打了几下木门。门内依然没有人应答。

这时，林又丛也走上前去，跟窦淼并排站着。他感到站着的位置，比其他地方地势都低。

林又丛低头看了看脚下，这门前原来是一个坑洼。他也使劲儿地打了打门，问道：“有人在吗？”

破旧的木门被林又丛打得吱哇吱哇地颤抖着，仿佛马上就要塌陷下来似的。

“嘎吱”一声，隔壁86号的木门打开了，从里面颤巍巍地走出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大娘。

老大娘操着一口方言，说道：“别敲了，别再敲了，门都被你们打坏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又来了，都说了已经十几年没住过人了。”

林又丛一听，就让大黄也用四川话问道：“大娘，我们是警察，这是第一次来，是来找郁小兰的。怎么，已经有人来过了？”

老大娘伸着头仔细打量了他们一下，说道：“警察？不像啊，昨天来的那两位才有点像警察。”

大黄亮出警官证，说道：“大娘，您看，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真的是警察。”

老大娘摇摇头，说道：“人老了，眼神儿不好，看不见，你们说是就是吧，反正这家早就没人了。”

大黄又问道：“郁小兰家没人吗？这人都去哪儿了？”

老大娘回答道：“小兰娃都跳崖死了十来年了，他男人也早就去省城打工了，再也没回来过。”

大黄叹了口气，对林又丛说道：“林队，看来咱们这趟是白跑了。”

林又丛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又听见老大娘唉声叹气地说道：“可怜喏，可怜小杰仔从小就没了娘。”

大黄一听，追着大娘问道：“小杰？小杰是谁？”

老大娘回答道：“小兰的仔喽，叫郁志杰，但不是她跟她男人生的仔。小兰刚嫁给她男人才半年，就生下了小杰。就是因为不是那男人亲生的，小兰她母子俩，没少挨那男人的打。”

林又丛让大黄继续问：“郁志杰是哪年生人？”

老大娘回答道：“小兰是99年立秋那天结的婚，小杰应该就是来年开春出生的。”

这一下，林又丛心里就有了数。他对大黄说道：“从郁志杰的出生时间上算，他应该就是吴满丰的儿子，也就是吴满丰的孽债。儿子最终还是杀了老子！恶人欠下的债，迟早还是要还的。只是来讨债的，没想到却是亲生儿子。”

大黄继续问道：“这郁志杰在哪儿您知道吗？”

老大娘回答：“小杰她娘死后，他就由他小姨照料。但由于他小姨小芳家里也穷，孩子又多，小杰这孩子懂事儿，就独自一人过活，很少去麻烦他小姨。还好，来了个大好人，是个大老板，经常会寄钱来，补贴小杰的生活，还给他交学费，供他上大学。”

大黄着急地又问：“这郁志杰究竟去哪儿了？”

老大娘回答：“小杰上了大学就没有再回来过，好像是留在上大学的地方工作了吧，还把他小姨一家也接过去了。”

大黄又问：“他在哪儿上的大学？”

老大娘回答道：“好像是在重庆吧，具体是哪所学校我就不晓得了。”

林又丛拍了拍大黄，让他问道：“那个资助郁志杰的大老板可知道是谁？”

老大娘回答道：“那个大好人我们都没见过，只是听小芳她提起过，好像不是四川人，好像是北方的，盖高楼大厦的，老有钱了。”

窦淼说道：“盖高楼大厦的，就是搞房地产的，又是在北方，那一定就是陈彻了，准儿没错了。”

林又丛点了点头，又让大黄问道：“昨天来找郁小兰的那俩人长什么样？他们都跟您问了些什么？”

老大娘摆摆手说道：“我这记性不好，长什么样儿我说不上来，反正都是人高马大的，比你们几个可是高出了许多。问的嘛，还不就是你们问我的这些！”

大黄急切地问：“那您什么都都给他们说了？”

老大娘回答：“那可不是，他们说是郁小兰以前的朋友，而且我也好长时间没跟人聊过天了。我跟他们俩聊儿，可比跟你们聊儿高兴多了！”

林又丛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就向老大娘致了谢。

在往山下走的路上，大黄说道：“林队，你说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会不会是陈彻派来的？”

林又丛回答道：“他们什么来路，我也摸不清，但一定不会是陈彻的人。陈彻这么多年一直在资助着郁志杰，他一定是知道郁志杰的动静的，不用来这里问吧。我怀疑，郁志杰刺杀吴满丰，就是陈彻安排的。”

窦淼问道：“陈彻为什么要杀吴满丰，只是因为给他要钱吗？他又不缺那些钱？”

林又丛回答：“一定是吴满丰抓住了陈彻的把柄，很有可能就是廖友军的案子，他才指使郁志杰杀了人灭了口。”

大黄又问：“那俩人怎么会知道郁小兰，而且还早我们一步。”

林又丛说道：“应该是跟上几次一样，我们内部有人通风报信了。”

大黄惊诧地说道：“林队的意思是，咱们内部有鬼了！”

林又丛说道：“看来躲在影子里的鬼，不仅对汪四海，对冯鑫感兴趣，还对吴满丰，对郁志杰，甚至是对陈彻，对廖友军同样感兴趣。”

窦淼低着头，默默地走着，没有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