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南州的事
南州,不是一个城市,仅是一个林场的名称,还是我现在的家。这是一块远离尘嚣的净地,这是梦中的桃源,或许此刻的我只在一个梦中,但这个梦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我想就让梦慢慢地消散,我只存在于此刻的南州,未来的事就任他去悄悄地到来吧。或许是与生俱来的性情,或许是个人的爱好,我从来不奢望在城市里长期的定居下去,高中时候,我们英语老师问大家希望将来在城市还是乡村生活,我在心里默默地许下心愿,过去和现在我生活在乡村,未来我还是乡村的赤子,向来讨厌城市的吵闹、肮脏和狭小。如今我被命运安排在了南州这片土地,我实在是欣慰,因为这是我一直以来所希望过的生活。这里有竹篁、人家、池塘和家禽家畜,正是陶潜几千年前所过的那种生活,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我感到很知足。
南方的早晨很是湿润,晴天的黎明总是在一阵鸡鸣之后拉开的,这时晨雾叆叇,朝阳的光从丛林的狭缝中射入院落,牝鸡下架在满是露水的草地啄食,邻家的黄狗带着一群稚嫩的小狗儿在小院里溜达,恍若是在教它们生活的常识。这时公寓里的同事陆陆续续起来,有的勤快的人们已经散布在路上院落里晨练或是等待着早饭的铃声。吃饭时间虽然不是很紧迫,但是好像是前辈们从部队里带来的习气,并且长远的地保留了下来。每次吃饭不到十五分钟,先时在闹哄哄的饭堂就变得冷静静地,我吃饭很慢,经常是从人家还没开始吃,我就下筷子,吃到人家碗都洗了,我还在吃。虽然同事说我吃饭太慢,但我告诉他说我以前吃饭可快了。他又问我,那现在为什么吃这么慢啊。我说道,我现在吃饭吃的是一种与世无争的心境。因为如果我吃饭快了,但不可能是最快的,此时去洗碗,肯定要排好长时间的队,我为什么不退一步呢。等到我饭吃完了,饭堂已经没人了,厨房的人已经把桌椅重新摆放好了。我这时才急忙洗了碗,去办公室打扫卫生,接着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在同事老魏、老李还没来之前,整个后院的卫生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那时还是初秋的季节,院子里经常可听到未名的鸟儿的鸣啭,像是深藏于林下的歌者,或是浣纱的女子的号子,是那么动听悦耳,令人心旷神怡,倍感清爽。我在清扫院落的时候,总是缓缓地,轻轻地,不忍心将这天籁的妙音惊扰。
我在挥动扫帚的那会儿,大多数同事已经去野外工作了。他们像是穿梭于丛林中的猎者,早起暮归,将一座座桥梁架设在共和国丰饶的大西南。我们工区是一个大家庭,有来自遥远的北疆,有来自广袤的中原,也有来自山川秀美的SC省,我们虽然口音不同,但我们为了同一个梦:将人们在空间的距离拉得更近起来。尽管平常大家都很忙碌,平常也没有假期,但一到周六聚餐的时候,那种感觉真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没有一点做作。大家都不由自主举起酒杯,相敬豪饮起来,人的心此时最真诚,满心的话语流露出来,似亲人的倾听,一周的平淡和郁闷早就消失殆尽。晚饭后身寄山林一番更是别有风味,独处是身心的一种净化,是躯体与心灵的一种交谈。我喜欢独自于夜晚在外面散步的,此时可以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可以想想家乡和亲人,还可以回想最近看过的文章的精华片段。总之漫步于自然,是心灵畅想的最佳阶段。月色下的山林也是很美的,树影斑驳的幽径,月色烂熳的池塘,还有远处零落得灯光,相映衬的是那么和谐,就像是名家笔下的中国画。有一次傍晚出去散心,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或许是我的沉重的足音惊动了那家的狗儿,那小家伙叫个不停,我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缓过来,突然想到自己老家的那条名叫贝儿的小狗,我很是想念,每次晚上回家走近院落时候,它总是先狂吠几声,等我走近了,闻到我身上的气味立马停止叫唤,在黑暗中悄悄冥冥还能感应到它尾巴在屁股后面使劲的摇。母亲总说它是混眼睛,不认识主人,但我还是很喜欢的。有好几次母亲都差点把它卖了,先是我们姊妹三个苦苦哀求,再是和那条狗相处时间久了,那次狗贩子已经把贝儿捆了起来,钱都付了,准备开车走人,但母亲看到狗儿哀怨的嘶鸣,母亲的心立刻软了下来。于是从此以后她再也没说要卖狗的事情了。冥冥之中,我恍若踏上了回家的路,心中滋生出无限的快乐。那种美的梦每次却被那狗的主人的一阵呵斥声打断了,于是自觉没趣,酒也醒了一半,散步的兴趣也就没了,无聊的转过身撤归宿舍。
20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