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1身体「1」
「我是谁？」
某个存在苏醒了过来，然后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并没有真正的身躯，因此在醒过来的时候，想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时候，便开始寻找能够使用的身躯。
在他的苏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实际上就有着一具大概能够使用的残破身躯，而且看上去有些熟悉的感觉，有可能就是他曾经所使用的身躯。而在他进入其中的时候，那种熟悉感便更加强烈了，完全没有丝毫违和感，一切都显得如同日常一般轻松。
那是一具残破的身躯，构成身躯主干的金属早就已经腐朽不堪，上面有着一层层暗红色的铁锈，那好像风吹的时候就会剥离下来一般，而主干的话更是显得纤细而有脆弱，甚至连让这句身躯站起来都显得非常困难。
这是机械的身躯，已经腐朽的金属构成的身躯的骨架，其中还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各种线路，但是风吹雨淋不知多久，那些早就已经杂糅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团五颜六色的橡皮泥。构成外壳的部分大部分都已经剥落，内部的构造一清二楚，而且全部都是残缺的状态。
这是仿造人类模样曾经制造的身躯，有着人类的四肢，现在仅仅只是剩下了基本骨架，但是不管是头颅还是四肢的主干，现在看起来同样像是人类的，只不过更像是生锈了的人类骸骨。
这样的身躯根本就是不能够行动的，不过在他进入其中之后，这已经彻底死掉的身躯再次行动了起来。那些构成关节的齿轮大部分都已经损坏，仅仅只有少数的部分还有着联系，那开始转动，这具身躯因此而获得了动能，残破的身躯站了起来，但是骨架却无法支撑站立的动作，因此上半身和下半身发出“咔嚓”一声便彻底断裂。
「好脆弱的身躯。」
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两截断裂的地方掉落出来了一块同样布满锈迹的贴牌，上面有着字迹，虽然显得模糊，但是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零一？」
是的，上面有着编号01这般的字样，但是明显前后都有着其他的数字或者是字母，并不是那么简简单单两个数字的编号。不过，对于他本身而言，这仅仅只是像是触发了什么被隐藏的记忆一般。
「我的名字确实应该是零一。」
零一已经找回了自己的名字，而并不是变成了零二零三或者是零零这般相似的名字。这看上去完全像是巧合，但是本身大概可以被称之为命运也不为过。
零一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让那“我是谁”的问题迎刃而解，这让他感到非常开心，但是这具身躯并不能够表现出来那种情感，已经满是锈迹的钢铁头颅早就已经被铁锈结合在了一起，甚至连张开嘴巴这般动作都无法做到，笑容什么的，也只有柔软的外表才能够产生，像是这般坚硬难以变形的金属，终将是不能够做出表情的。
不过，零一懂得开心是什么，并且能够体会到，虽然这具身躯完全表现不出来，但是他现在确实是很开心的。
然而，接下来就是烦恼的时候了。
零一看着现在使用的身躯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而他的话虽然存在于两个半身当中，能够控制着已经站起来的下半身抬起那齿轮关节都已经彻底僵化的双腿迈步，同样能够控制着目前所拥有的上半身依靠着双手抓住什么的东西拉着自己往前爬行。
不过毕竟是老旧不堪的身躯，每一个行动都显得有些迟钝并且困难，那些齿轮就算是上了润滑油大概也只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甚至可以说，那些废旧品组成的身躯还能够行动起来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零一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从某种程度上讲应该是非常恐怖的。不过，在这里并没有可以被称之为观众的存在，因此不管他做出了什么事情，零一都不会得到他人的评价的。
「首先，最好修好现在这具身躯。」
零一是能够换一具身躯的，这具残破的身躯让他拥有着熟悉感，但是并非一定要留在其中，他可没有这般留恋的想法。如果拥有着更好的身躯，只要不会因为站起来就断成两截就可以了，这是零一最低的要求。但是很可惜，四周并没有这样的身躯，也就零一现在所使用的最为完整，就算是断成了两截也是如此。
他似乎并不能够离开太远，除非是使用一具身躯让自己移动，这样才能够前往更加远的地方寻找可以使用的身躯。这本来是能够做到的，只不过唯一还算是完整的身躯依然脆弱到了一步都走不了。
而附近其他的呢？
到处都是各种生锈的东西，厚厚的废铁将四周都彻底遮盖了起来，其中形成了高高低低凹凸不平的地方。日积月累落下的酸雨就这样积累着，那些废旧金属形成了雨水收集凹坑，不过很快就会被腐蚀出坑坑洼洼，其中的酸雨就会这般流淌下来，沿着无数的废旧金属堆积而成的小山空隙当中不断地往下，不知最终会不会流淌到土壤当中。
「土壤？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这个世界不应该全部都是这些不能够用的金属堆积出来的吗？」
零一觉得，土壤这个词汇大概是非常关键的东西。
这个问题先被零一放在了一边。他在苏醒了之后，意识复苏了之后，很多完全不明所以的记忆开始浮现，因为都是断断续续不曾连贯的关系，除了让零一徒增烦恼之外，实际上并没有其他作用。
「首先，应该让自己能够正常行走才对……不过……为什么一定要用走的呢？」
零一这般想着，控制着现在使用的这具身躯的上半身还有下半身，两者再次接触在了一起，并且在原本折断为止有着什么开始浮现。两个半身拼接的位置竟然有着金属正在生长，宛如两个情人一般伸出手想要拥抱在一起一般，而断裂的位置确实是因此重新结合在了一起，那依然是老旧布满锈迹的金属，完全看不出原本断裂的位置有着结合的痕迹。
迟钝的双手支撑着腐朽的身躯，零一先是让上半身脱离了高低起伏到处都是金属棱角的地面，随后更是扶着一边高高堆上去宛如一堵墙壁一般的金属，最终让自己靠着墙壁站立了起来。
咔嚓。
零一现在所使用的这具身躯大概是按照人类的模样所设计的，在没有了伪装使用的外表之后，那看起来像是金属制造出来的人类骨架，不过关节的位置所使用的是齿轮。而且因为金属的骨架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酸雨的腐蚀，使得这具金属骨骼显得更是纤细并且脆弱，尤其是腰椎的位置，那里是最为纤细的，就像是人类总是哀叹自己的腰不行就要断了一般，而在这里，则真的是断掉了。
零一再次看着自己现在使用的身躯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意识当中满是苦恼。
他能够让完全不应该行动的金属身躯恢复行动力，原本铁锈使得已经彻底融合成了一个生锈铁球的齿轮关节再次能够转动弯曲，这些都是零一所能够做到的，并且能够做得越来越好，不过……身躯的材料想要改变却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才可以。
零一能够感觉到，只要给自己足够多的时间，这具身躯可以恢复到很好使用的状态，并且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改变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多少困难的事情。这些过程都需要材料还要时间，对于零一而言，他似乎并不缺少时间，虽然说从苏醒到现在大概连半个小时都没有，至于材料什么的……仅仅只是需要朝着四周望去，满地都是材料。
「既然如此，那就慢慢来好了，不过……这种模样想要吃下材料的话确实是显得有些缓慢了。」
零一的身躯看上去是如此破烂，但是那是能够改变的，只需要拥有足够多的材料就可以，不过那些材料并不是通过使用这具破旧的身躯进行接触，而是需要吃下去。
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过程，如果有着任何观众站在这里看到零一的所作所为的话，都会感到非常怪异。
零一现在的身躯是一个金属骨架，其中没有任何能够进行金属铸造分工运用于自身的装置或者同样可以称之为器官，其中仅仅只是剩下了一些乱七八糟混成一团的线路还有已经脱落了大块的电路板罢了，那些东西，和能够让机械身躯吞噬材料改造自身的某种器官完全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如果有着观众，他们所见所闻，觉得最为怪异的地方大概就是在这里了。
零一再次将自己的两个半身拼接，不过在得到了之前的教训之后，他便不再站起来，而是就这般卧倒在地面之上。金属仿真头颅的下颌原本因为锈迹的关系而集合在了一起，两边的关节同样彻底融合，仅仅只是剩下了两个锈迹斑斑的球体。不过现在的话，那确实死是在零一的作用之下能够打开，并且进行简单的……进食。
那个过程显得无比诡异。
一个破旧无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型号的机械身躯仅仅只是剩下了原本的骨架，这早就应该没有了动力源，本不应该动弹才对。但是现在，那确实是在没有动力能源的情况之下行动了起来，并且还张开了嘴，正在啃食四周同样腐蚀严重的金属，那些金属被吃了下去。渐渐地，这具身躯似乎正在进行翻新一般的过程，那些铁锈似乎正在脱落一般，而原本杂乱无章的残破身躯同样正在进行某种修复。
当然……那个过程很慢很慢，而且天空之上还不是冒出酸雨，对于零一这具身躯造成更大的破坏，因此这个过程就显得更加缓慢了。
那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这里的天空永远都是灰蒙蒙的模样，并且持续不断地有着酸雨洒落下来，有些时候灰色的天空终于露出了裂缝，强烈无比的阳光暴晒，地面的温度因此快速升高，大量的水汽混杂着灰色的物质开始上升，很快就又将那些裂缝全部都堵住了。
零一现在可没有记时的装置，昏暗的天空遮挡住了一切，就连最为简单的日升日落这般算作一天的计时都无法完成。
零一依靠着进食四周的老旧金属来修复自己现在这具身躯，至少在没有找到更好的身躯之前他已经不打算更换了，而如果在这具身躯修复到了很高并且已经能够进行改造的程度，零一同样没有需要更换身躯了。
这里的时间因此根本无法计算，大概是过去了很久的样子才对。
使用酸雨落下的频率来作为时间计算的话，零一这具身躯修复到能够支撑站起来上半身和下半身不会因此断裂，大约花费了十五个酸雨时间，当然，每一次酸雨落下的时间间隔并不是完全相同，不过那在零一看来已经非常规律了，简直就像是昏暗的天空之上本身就在不断地产生强酸，在正在不断地积累着，只有在天空再也无法承载的时候，那才会变成酸雨哗啦啦地落下。
「我需要找一个地方躲避，并且还需要有着一把……伞。」
零一有想过让自己的身躯变得不需要担心酸雨腐蚀的程度，只要本身的金属发生改变，达到了一定程度就能够做到，这对于零一而言就像是本能一般，并且遍地都是材料。
不过可惜的是……那个过程大概非常非常长……零一并没有感到烦躁不安，仅仅只是不想要呆在一个地方罢了。
他带着一种强烈的意愿，那几乎就要宛如火山般爆发出来一般，那比起花费很长很长时间使自己拥有一具非常不错的身躯更加重要。
他想要到处走走……就算是仅仅只能够是附近。
他想要看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