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对话德先生（小小说）

前段时间，我在BJ房山一个有些偏僻的城中村里碰到了在那里居住打拼的德先生，此时的德先生完全没有了上学时候的意气风发，如果不是声音没有太多变化，我想我很可能已经认不出他了。

没有打扮，邋里邋遢，如果不是见我，我想他可能连头都不会去洗。那天下午，我们约在理工大学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他给我的第一眼感觉是一个落魄的打工仔。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曾经意气风发的德先生陷入了如此窘迫的境地。我并没有选择带他去更高级一些的饭店就餐，我想，既然他选择这里就餐就已经考虑过自己的经济问题了。

我们挑选了一个角落，坐下后粗略的点了一些菜，便开始聊了起来。从看到他的第一刻起我便很好奇大学毕业后的他是如何过的，以至于混的这么惨。

我问他，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开始正式在写小说了吗？记得那个时候你还说我放弃了初衷，一个人跑去了上海。

这个你还记得。他抿了一口小酒，那个时候我确实是在拼命的写小说，一天一万字一万字的写，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签约。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说等我签约了我就回老家，用所得的稿费带爸妈去旅行。

嗯，我记得，然后呢？

哪有那么容易。他苦笑了笑，我低估了这个社会，没有任钱是很容易就能够得来的，怪我也是听说了网上的一些传言，说只要写够三百万字，没人签约我签约。

那你具体写了多少？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刚到上海的时候也是听了一些传言，他们都说上海遍地都是钱，看你如何去捡。

五六十万吧。他说，在此期间我申请了两次签约，但都被编辑驳回了，无奈离校在即，学校不让我继续住了，我没有办法，只得先谋一条活路再去追求理想。我选择了暂时停笔，再一个我还是觉得自己阅历不够，需要一些生活上的历练。

后来你就来了BJ，是电子厂吗？

没有，本来我打算来BJ电子厂，因为我一个姐姐在那里当主管，只要我愿意去就一定能把我塞进去，但是我好好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写一些东西，然后我去了横店，在那里找了一个编剧的活。

编剧，挺体面的一个工作。那你应该更有写作的激情！

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他苦笑了笑：你要知道一旦工作起来整个脑子都是剧本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去写自己的小说。

怎么会没时间呢？不都是一样的写作。

你可能不懂职业和业余的区别。

可能吧，毕竟我从来都是业余的。想想到现在将近三十岁的人了，了职业还没有确定下来。

可是你还是成功了！

呃——你不是在横店吗？怎么到BJ了？

别提了！我写了很多剧本，确实也卖出去了不少，但是整个事业依旧没有一点起色，时间长了，我已经开始严重怀疑自己了，因为我已经写书写了将近十年。

那你就来BJ换了一种职业？

没有，我只是想换一个地方再试试。我到了BJ，选择了一个传媒公司，然后一直工作到了现在。此刻，我感觉我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自我创作的激情，所有的写作都是按照顾客的需求去写，没有任何创新。时至今日，我真的还想在努力一把，前段时间听说你要来BJ了，我就给你打了电话，很庆幸你能抽空赴我的约。

都是多年的朋友了。我仿佛从他的口中听出来一些意思，我问：你是想让我帮你？

他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愿意帮我那真的是太感谢了，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故事框架，随不及龙族那么庞大，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把它写好的。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不需要太多，能把我的小说链接在你的微博上转发一两次就行。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动笔了吗？

还没有。他说：我在等待一个机会。如果没有外力支持，我已经不在相信自己了。

你知道吗？当初的时候我也没有外力。

那是你机遇好。在最恰当的时机你刚好出来。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惊讶的注视着他。

呃……好吧，算我认错了，但，难道不是吗！

算是吧，我机遇是很好。

那你能帮我一把吗？看在这么多年同学的份上。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尴尬的问他：那你预计会写多少字？

300万左右。

挺好的。我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们约一个具体的数字，等你写到220万字的时候我就帮你推荐，怎么样？

220万，那距离这本书结束都已经没有多少字了。他咧着嘴，神情略带失望：说不准这本书200万字的时候就已经结尾了。

不怕。我说：如果这本书写的字数不够220万的话那就下一本一起算，这是你即将终生为职业的工作，应该是不差这么几十万字的。再一个——为什么非得要拿自己的作品和别人的巅峰之作去对比呢？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缺点不是吗？

嗯，谢谢你的提醒！德先生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同时也希望我写到220万的时候，你还能记得这个约定，帮我推荐一次。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和他碰了碰杯，一个约定算是正式达成。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很久，但都是一些无用的话题，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还算尽兴。赶在大学下课之前，我们结束了今天的碰面，彼此道了别。

我不知道他会以何种方式何种文笔去再一次书写他的作品，但是我还是很期待德先生能有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够了220万字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