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参果
清风一瞪眼，对于共工的言辞极度不满。
任何人胆敢怀疑镇元子的地位和实力，在清风看来都是大不敬之事。共工的言外之意，似乎他与镇元子足以相提并论？
清风回报以冷笑：“我看诸位似乎与佛祖有交情，这才请你们进来歇歇脚……你们居然敢质疑我家祖师的地仙之祖的地位？实话说吧，就算在我的眼中，你们也不过是一群披毛戴角的畜生罢了……若是我家祖师在家，你们一个个都得被打回原形，或者扒了皮扔在山涧，或者去了角关在笼中，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清风越说越激动，骂骂咧咧个没完没了。
他原本就厌弃妖怪，进来看茶前又跟师弟因为收留几个妖王的事争吵了几句，已然后悔。本来就正在气头上，结果遇到共工质疑镇元子的实力，当着自家师弟的面，无疑是扫了他的威严，自然引动了他的脾气，一发不可收拾。
镇元子是暴脾气，他门下的弟子哪一个又是好脾气了？
清风骂得越发凶狠，就连明月也加入了战阵。
共工乃是地位至高无上的古神之一，哪里忍受得住被一个小道士如此劈头盖脸的辱骂，脸皮忍不住地一阵红一阵白，眼看就要发作，旁边的孟游的手中却突然多出了一个盘子，上面赫然盛着六只晶莹剔透的果子，形似未满三朝的孩童。
谁也没有留意，就在刚刚，孟游居然以移形换影的法子，去了一趟人参果园，用金击子取了六颗人参果。
“啊，蟊贼，你怎么偷了我院子里的果子？”清风大叫一声。
孟游不以为意，用手指点了点果子，笑道：“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一共该有三十枚果子，你师父在时采摘了两枚与众人分食，该有二十八枚留下，现如今树上却只有二十六枚，这是怎么回事？……我取这六枚固然不妥，但你们二人监守自盗，岂不更加恶劣？”
清风、明月闻言面红耳赤，他们没料到孟游居然对五庄观的事了若指掌，连镇元子曾经分食了两枚人参果的事也逃不出孟游的算计。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果树上明明原本就只有二十六枚果子……你……你胡说什么？”明月胆子比清风更小，一听自己和清风做下的事被揭穿，难免心慌意乱，生怕师父回来追究。
孟游又是一笑。“本来就有二十六枚果子？那这是什么？”
孟游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另外一个磁盘，上面也是两枚人参果，乍一看与其他人参果毫无区别，但在孟游一道法术的照耀下，却显露了真形。
“算上这两枚果子，果树上可就是二十八枚啦……如果原本就是二十六枚，某些人何必做贼心虚，又弄两枚假的来糊弄人呢？”孟游毫不留情，戳穿了对方的谎言。
“好歹毒的道士，还自称是神仙福地，居然和我们妖怪一样吃人？”黑蟒精摇摇头。“就算是妖怪也不会涸泽而渔，吃这么小的婴孩……你们真是比妖怪还不如！”
共工也脸色铁青，冷笑数声。“果然是地仙之祖，这种事，古神们可做不出来……”语带讥讽。
清风和明月忽视一眼，跌跌撞撞地后退，却兀自嘴硬。
清风恼道：“你使了什么障眼法？污蔑我等。”
明月忿道：“你们含血喷人，祖师回来会给我们做主的！”
“做主？做什么主？难道镇元子也跟你们同流合污不成？”孟游自己其实也有些吃惊，因为在他印象中的五庄观不该如此，但眼前的事实有由不得他不信。
“令师出门前嘱咐你们，说是有一位故人前来，让你们采摘两枚人参果招待与他……你们私心陡起，认为那位镇元子的故人在是非海里沉沦，蒙了心智，辨不清真伪，于是决定偷梁换柱，自己吃了真正的果子，却拿这样东西去糊弄他，我说的对也不对？”
这是孟游的推论，却与事实八、九不离十，说得明月和清风步步心惊，步步后退。
正要出门，两个童子却被门槛绊了一跤，跌倒在地，立刻晕倒。
柿素惊呼一声。“不是修道千年的道士吗？怎么这么不经摔，说晕就晕了？”
“装睡的人叫不醒，想晕的人醒不来，由得他们去吧。”孟游将六枚人参果分给众妖。“吃吧，这棵灵根果然是天地初分的宝物，却未必是镇元子所有，吃他的，天经地义。”
共工与孟游地位相仿，可以跟孟游一样，独食一枚，余下四枚分给六只妖怪。
“道友何意？难道您看出来这灵根的来历？”共工轻轻咬了一口人参果，顿觉清甜可口、唇齿生香。“人参果果然名不虚传。”
孟游三两口吃完人参果，却大笑两声。“什么名不虚传，简直名不副实啊！”
几个妖怪俱是一惊，齐齐望向孟游。
“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绿童也不解。
“很简单，这个人参果随便你吃多少，也不能长生不老。”孟游眼神显出阴鹜。
“难道这人参果是假的？”共工并不指望靠这草还丹来长生不老，闻言并不失望。“虽是假的，味道其实不错。”
“非是假的，只不过坊间传闻有夸大其词之处。”孟游的话让众妖更为费解，因为片刻前，孟游还曾称赞这棵人参果树乃是混元初分时的灵根和宝物。
“愿闻其详。”
孟游看了一眼共工。“你身为古神，可曾听过吃一枚果子就能一劳永逸、长生不老的好事？西皇母的蟠桃如何？老君的金丹又如何？”
共工细细思索一番。“老君的金丹我不曾服过，不好断言，但单单是蟠桃确实只能延年益寿而已，所以必须不断进食，并且还需得几样物品配合，才能起到作用。”
孟游点点头。“人参果也一样，单吃人参果是不能长生不老的……吃了人参果，每三百年还需要服食一味神药才能显灵啊……”
孟游说完，看了看不远处的地上，清风与明月伪造出来的人参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虽是假的，却也不算假得彻底。”
几个妖怪和共工立刻明白过来。
“什么地仙之祖，跟我们有啥区别？”玄龟露出鄙夷的神色，啐道：“沽名钓誉。”
“沽名钓誉？什么东西敢在背后诋毁本仙？”镇元子突然去而复返，根本还没有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