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不服
“师父，我那外孙真地会被南海观音带走，从此再不得见吗？”
孟游点点头。“若是咱们不出力，恐怕就是如此。”
“他虽然顽劣，但罪不至此啊！他想吃唐僧肉，可并未得逞，囚禁他一生，未免太残酷……”易园主有些心痛。
旁边，黑熊怪感同身受。当初若不是孟游出手，他现在已经在紫竹林看守门户，恐怕还要被美其名曰‘修成了正果’。
“哎，神佛高高在上，我们这些妖王又能如何？……师父，您就帮一帮老易吧！”牛千尺求道。
孟游一笑。“放心，既然本王在此，当然不能轻易让观音带走红孩儿，于公于私，我都该出一把力。至于什么神佛高高在上？哼，在我这里可行不通。狼行千里吃肉，此乃自然之道。人吃肉，妖吃人，神佛吃一切，这不过是亘古以来的道理。倒要看看观音的能耐究竟有几何。”
黑熊怪闻言，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火尖枪，这正是他未完成的战斗。
说话间，红孩儿已经跟菩萨赌斗了一回，三昧真火被净瓶水浇灭，眼看要被菩萨用莲花台困住。孟游急发号令，命易园主从西边吐出三昧真火。
易园主愁眉苦脸道：“师父啊，我修持了数千年，自恃修为不低，但隔着这十余里地，如何能用三昧火伤人？这三昧真火与凡火可是大不相同，走不远哩。”
“无妨，你尽管放来，我自有计较。倘若让你们走得近了，暴露了行踪，反而不美。”
易园主只得照办，奋力将胸腹中的真火吐将出来。
孟游立刻唤来狂风，火借风力，团成一簇，往号山滚去。
观音用莲花台收服了红孩儿，正要取出金箍咒，套住红孩儿。那红孩儿突然大喊道：“观音，我不服！”
观音微笑。“你有什么不服？”
“我夺唐僧，固然是我的不对，但我听说唐僧十世为人，前九世都不得长命，乃是被同伴所害。你们的人害得人，害完人后还能逍遥自在，我就害不得了吗？况且唐僧安然无恙，我纵有错，也有限，你这是要擒我去南海，关一辈子不成？罚得太狠，太不公平……而且，你未经审我，就此施罚，怕不是私刑？所以我不服。你若要判我，将我送去天庭，咱们当着玉皇大帝的面说清楚才是正经的……”
观音咦了一声，没想到红孩儿能说出这等话来。
论起来，无论是南瞻部洲，还是西牛贺洲，都是天庭管辖之地。有道行的妖怪或者地仙犯了错，于情于理的确该送到天庭受审。
观音此来，既是为唐僧除灾解厄，也确实是夹带了些许私心。她早想收服红孩儿，留在身边做个善财童子，只是一直不得借口，所以私底下与佛祖商议，将号山火云洞作为唐僧西去路上九九八十一难之一，自己正好趁机收服。
此事，乃是佛门的一厢情愿，未得老君和玉帝的应允，若是闹到天上去，怕是不大好说理。
但观音大士是个刚正之辈，并不反驳，而是解释。“你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但你既然得罪了我门中之人，我自然该当出手惩戒，至于我惩戒你到什么程度，自然是随我的心意。你若皈依，将来自有无穷好处。倘若不肯，必定受尽苦楚……我有大神通，专门降服刚强之辈。”
红孩儿一皱眉。“我听明白了，你就是要以强欺弱，跟我等的行径其实并无区别。”
观音不再分辨，而是放出金箍。“区别就是，我佛门广大，有足够的力量执行自己的意志。可你一方为王，只是个小小的妖怪，不得不看天地的脸色行事。来吧，今日皈依我门，你便也有力量，将来免得遭受跟你父亲一样的下场。”
“我父亲的下场？你此言何意？”红孩儿聪慧无比，瞬间明白过来。“你降我，是为了剪除我父亲的羽翼？我父亲到底得罪了你们什么？”
孙行者一皱眉，暗道：我当年在花果山逍遥自在，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所以引得众仙佛不满，设计引我大闹天宫……如今看来，牛魔王大哥也在劫难逃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个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犹如炸雷一般冲到近前，猛地爆裂，放出强大的音波，将在场的三人震得摇摇晃晃，更把已经近在迟尺、险些就要套住红孩儿的五根金箍震落在地。
孙行者闻言颇感震撼。
与此同时，大团的三昧真火扑到眼前，将观音和孙行者与红孩儿分开。
孙行者手指着眼前的火焰，笑道：“菩萨，看样子，这小哥儿还有同伙呢。老孙可记得他们的模样，其中一个正是观音您朝思暮想的黑熊怪！”
观音嗔怪道：“悟空，休得胡言乱语！何谓是我朝思暮想？那黑熊怪力大无穷，乃是一个良才，贫僧爱才而不得罢了。据你所说，他居然又出现在此？看来，他背后的大人物对唐三藏也有野心。”
菩萨说着话，已经引动了淹没枯山的一海之水，想要将这新来的三昧真火也浇灭。
临行前，观音将自己的净瓶攒到海底，借了一海之水，就是为了降服红孩儿，如今正得其用。
海水一卷，易园主的三昧真火立即不能对敌，顷刻湮灭。
孙行者拍手大笑。“哪个蠢材，不自量力，竟想用这点小小的火苗来伤菩萨，真是异想天开。”
易园主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跟南海观音相差太大，已经无能为力。
观音也微微有些得意，她已经猜到出手的就是当初救走黑熊怪之人，于是放出杨柳枝，化成一场豪雨，并将豪雨变作两条雨龙，寻着三昧真火的来路攻去。
“不好，师父，那菩萨发现了咱们。”黑熊怪跃跃欲试，准备冲杀出去。
孟游处乱不惊。“咱们退！”
“退？”易园主没想到孟游这么快就认输了。“我孙儿，红孩儿怎么办？”
跟在菩萨身边的惠岸行者更是志得意满，朝着天际喊道：“无论你是何方神圣，敢冒犯我家菩萨者，天上地下都容不得你！看刀！”遂将天罡刀放了出去。
他哪里知道，孟游这是以退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