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皆为行刑人
“朋友啊，我在这里，不必害怕，小小的圣职者一直守护在你的旁边，凡间之事如幻梦，不论痛苦也好，悲伤也好，愿你回归圣光的怀抱……”
阿尔雅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身体，安慰他的心灵，安抚他的灵魂……就像是在哄睡一个倔强的孩子。
守夜人承受不了杀死无辜平民的重量，宁愿一厢情愿的将罪责归咎于那位有些天真的死灵法师。
可难道她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对着曾经的同伴挥剑么，哪怕你死在别人手上……她看向了那个死灵法师，但却随后压下了这个无耻的念头。
“啊，哭泣的少女，永远背负杀死挚友的痛苦，永远无法谅解自己，无法接受任何人的劝解，终身活在对自己的鄙弃和惩罚之中，永远也洗不掉手上的鲜血，正是因为她的纯洁心灵，正因为她的无暇正义……”
多么悲伤的故事，我一直偏向于喜剧给人以安慰，悲剧给人以升华，正是一个完美的故事，完美的落幕。
死灵君主确定了一下守夜人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后，安然的看着这场生死大戏。
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呢，是直接去觐见教皇大人，还是一路刷怪刷过去呢，记得路上的确有很多颇为值得拿到的好东西。
不过这些看起来很是取巧就能得到的各式装备传承，其实没什么用。比方说什么用某种诀窍就能大幅度捕捉某些魔法生物，某处藏着强大武器的密藏，某些魔药种植地的发现、远古遗迹的探索。
如果那位他或者那位教皇大人舍本逐末，去找这些东西的话，的确可以暂时迅速提升一些实力，
不过会被彼此鄙视死的，因为这些小东西与那份改革条例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天下大势不是什么几件神器、几个强者能改变得了的。
唯有精神上的改革，才能治本。
所以还是去见教皇吧，伊莱文应该也在那里，还有那个小个子，以及圣光之城的牧师姐姐还是很好的，就是太难合得来，作为一位高贵优雅的法爷，可不能像那些肌肉壮汉那样乱来，应该动之以情，用温暖的内心感化她们，彼此认同。
以及看着她们一边漏出羞涩的表情，一边不知道在做什么，但还是好舒服不忍停下的样子……
死灵法师看了一眼阿尔雅，端量了一下坚硬铠甲下的身段，这身铠甲虽然也勾勒出了体型，但包的太严实了一点，前世阿尔雅搂着自己躺在草垛里数星星的感觉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这一眼，阿尔雅也在看着死灵法师，但随后她羞愧的转回了头。
死灵法师心眼已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的定位一直是“虽然面冷，但心地却有自己的坚持，一边说这仁慈这种东西和我没缘分，又一边会忍不住出手救人，背负罪恶……”
攻心为上，攻身为下啊。
这个时候不刷好感度，更待何时啊。
不过方法还是要变通一下的。
艾伦勉强地站起，将男爵世家徽章别在了自己的胸前，他拔出了象征家族身份的埃尔森家族骑士长剑，开始以领主的身份宣判罪恶；
“这位守夜人先生，我为埃尔森家族领民多遭受的一切倍感痛苦，这一夜我们遭到了外族的入侵，这个荒野边缘的小镇的平民遭受到了无尽的痛苦，我们同心联力，不惧牺牲，才艰难地止住了进攻。”
收拢难民回归的森灵精灵蒂娜恰在此时回归，那些惊魂未定的女人、孩童彼此拉着手，正在小口的吃着食物，包扎伤口，互相慰问。
有人找到了自己的亲人，紧紧地拥抱，有人只得到了悲伤的消息，无奈的抱头痛哭，还有人连确定的消息也得不到，但还在心底安慰自己会找到的。
有仍然在房屋里躲藏的人被艾伦慷慨激昂、声音渐渐高涨，情绪有力的声音所引出。
他们看着那些破碎的邻里亲舍的尸体，虽然有些恐惧那些骷髅士兵、幽魂漂浮，但想起那位回归的领主，还是站了出来，作为见证人。
此情此景，正是适合一场审判，平息这些人的怒火，抚平这些人的心灵，或者说至少给他们一个交代。
那些蜥蜴的尸体已经被红了眼的人拿来泄愤，特别是那些长得难看的、长的凶恶的。
现在轮到你了，阴影教皇-凡纳-修亚科斯-堂吉诃德。
真没想到你被深渊魔龙的龙息正面命中没死，被狼人公爵啃了大半张脸没死，最后居然是这种可笑的死法。
至于正义或者真相什么的，只要能平息民愤，让他们找到宣泄，这可一点也不重要。
“但因为你的出现，让我们内忧外患，无数的人因此而死，家庭破碎，父子战死、母女痛哭，这已经不是道歉所能解决的了的了。
我以故意杀人罪，背叛公国罪，袭击贵族未遂罪向你提起公正审诉。
……
因此，我以埃尔森家族男爵长子，暂代家族族长的身份向你审判，周围的所有人皆为受害者，皆为见证人，皆为……行刑人！”
艾伦掰开了阿尔雅的手，拖着她离开，任由守夜人孤独的坐在那里。
他想了想，抱住一身冰冷坚硬盔甲、伸出手还想挣脱的的圣骑士，把她转交给了蒂娜。
在阿尔雅最后的目光中，守夜人看着周围涌上来，挥舞着木棒、石块、拳头的人无奈的低下了头，最终挺立的脊梁弯了下去，似乎是一直支撑的他的信念和铸铁一样的傲骨也被人抽走了。
守夜人勉强的抬起了头，似乎有红色的光闪过他的眼睛，对着阿尔雅做出了一个口型，似乎是说这个死灵法师比他给更适合当黑暗中的光明守望者。
阿尔雅记住了这句话，准备回去时转告给教皇殿下这位一生向往光明，却停步于黑暗的老人最后的遗言。
朦胧的泪水中，似乎有一道血色虚影从守夜人身上挣脱，阿尔雅想要看清一点，但转眼就已消失不见，只能归咎于自己看错了。
蕾米拉化作血色虚影远远的翱翔在天上，她想要大声的高歌一曲，可又止不住的哭泣，红色的泪流淌，他们曾如朋友般互相携手，又如面对厉鬼一样警惕，在守夜人的记忆里，她一直是那个最大愿望是前去圣城看一看的小牧师，穿着大上一号的粗布衣服，哼着歌做着活的小牧师，永远纯洁善良。
可高贵如亲王的血族怎么会依然如此，她身上穿着遥远东方而来的丝绸，品尝这宛如美酒的处子鲜血……
我睡过的女人，比你杀的那些血奴数量还要多的多啊。
蕾米拉轻叹，随后转身，她还要处理一些痕迹，让新任主人的黑锅能扣的更牢实一点。
至于守夜人最后一刻是在遥望一生守卫的圣城，还是回忆和自己的往事，那场改变彼此一生命运轨迹的瘟疫，那些真相，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或许除了那位主人外，据他自己说这会是个相当精彩的故事，等成为永生神灵后会写下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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