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高考来的很突然。

但其实也不突然。

只是对于苏温梨来说，太过于匆忙了。

她还来不及背那些英语单词，她还来不及完全理解那些公式，就已经被推上了高考的浪口风尖上。

这三年来，一直和顾钰争第一的她，却在一次次模拟考中滑落，从第二到第五十，从第五十到中下，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神坛上的苏温梨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的丑小鸭。

失恋的打击，学校的舆论，成绩的退步以及母亲的病，都成了她身上的重担子，随着高考的逼近而一点点沉重。

------

后来时隔多年，她还是忘了那时顾钰跑来让她努力，让她加油，而她哭着拉着他的衣袖让他不要走。

她对他说了很多，像是当年的白琦珀一样，为了爱情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顾钰只是看着她，抽出手时的风，偏又像极了她拍开步长风手时的绝情。

她受不了这莫大的打击，泪眼婆娑地蹲在地上，对顾钰说：“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再扔下我……”

如果她抬头，一定能看见顾钰紧握的手，可她低着头，摩梭间只看见了他离开的身影。

她哭了很久，哭得眼睛三天都消不了肿。

后来，她买了遮瑕膏，第一次将粉涂在自己的脸上，强撑着自己走进高考的战场。

可她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哭肿的眼睛里带着红血丝。

疼痛至极的脑袋带着致命的昏沉。

她抬起头，看着这陌生的教室，看着身旁陌生的学生，外面的阳光剧烈而又毒辣，照射到她瞳孔的那一瞬间，带着七彩的弧度。

像是美好的天堂里，必不可少的美丽景观。

她低下了头，只有这三年的一幕幕。

所有人都在她的眼前一晃而过，就像是她们从她的生命中路过一样，转瞬即逝。

她哪里想的起来，她在高考呀，她满心满眼都沉浸在悲伤里。

仿佛从此以后她的归途都被埋没在黑暗里，她再也看不见希望一般。

------

当盛夏的温度爬到最高，当她听了十几遍高考成绩，当母亲哭着抹着眼泪看着窗外不说话，当她成为了曾经班主任口中永远的反面教材时，她仍然不明白。

高考是证明自己的唯一方法吗？

高考就是她学了十几年唯一的意义吗？

她从小到大都不再引以为傲的成绩居然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母亲没有骂她，母亲只是问她：“你想要复读吗？”

母亲轻握着手说：“只要你想，我就供你复读。”

苏温梨哭了，红着眼睛摇着头，不停呢喃着：“我认命了……妈……我认命了……”

那天没有下雨。

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沙沙”的细碎声音。

阳光透过窗洒落在病房里，金黄色的斑驳如影随形。

就像是命运沉重的枷锁，牢牢禁锢着世人，让人无法深沉呼吸，无法看到曙光的降临。

只能就这样认命。

从此自甘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