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奇

幻觉中的莫思宁愣愣的说道：“是的。”她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有些人只要没发生在自己重要的人身上，多血腥的事情都能视若平常，但要是自己的重要之人的身上，一点点小伤口都觉得天崩地裂。莫思宁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她依旧有些承受不住。莫思宁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心理上的抗拒是真的会转化为生理上的不适的。

机器人说道：“您的母亲被送来时，基本全身都是糜烂性的伤口。毫无疑问，这是异能污染武器辐射导致的。但这些并无大碍，两次手术后已经处理完毕了。重要的是您母亲之后会处于异能可接触量不停流失的过程，请您记住异能可接触量长时间流失再被强制补充再继续流失的治疗过程是十分痛苦。您可以将其想象成为持续的大量失血。所以您的母亲因为治疗而产生极端反应也是正常的。就如同一些人因为恐惧锯下手臂的疼痛而放弃治疗一样。不过，请放心。只要你依旧供给着异能量，您的母亲就绝不会死。我们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多数治疗成功的人都会感激自己和家人当初的坚持。请你不要放弃。”

莫思宁有些奇怪，机器人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呢，她觉得母亲很坚强，一定不会屈服于这痛苦的。而自己也一定不会放弃的，她可是因此决定去前线了呢。

现实中的云端桡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每当他感到罪恶，他就靠烟来让自己好受些。吞云吐雾，烟雾缭绕。这烟他从三年前就开始抽了，每天他都抽很多。显然，他的身体也是坏的不行。前不久他因为癌症还去换了个肺。幸亏他不仅是C级贡献者，还曾上过战场，不然人民健康监管局肯定会强制让他戒烟。

“哈，”云端桡吐出浅白色的烟雾，嘴角残留的辛辣苦味让他的精神振奋。莫思宁的异能激活着实是件棘手的事情。本来高异能量者的异能激活是一件麻烦事情，太早激活会对自己跟周围造成损伤，超过十六岁又基本无法激活，所以最好的激活时间是在十四岁到十六岁。本身就在时间上有要求。

其次，异能是个麻烦的玩意。每种异能的激活方法都不尽相同。低异能量者可能某一天睡醒就激活了异能，而高异能量者经过三天三夜的生死搏杀都不一定能激活。普兰帝国自然有一套异能激活的体系。但莫思宁的异能现象是未被收录的，只能寻找相似现象的激活方法进行实验。云端桡都尝试过了，但都失败了。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云端桡的行事也逐渐偏激了起来。他知道高异能者激活的核心是在强烈的情感冲击下产生的对向上的渴望，大脑的完整，对异能的接受和欲望都不可缺少。但莫思宁的情绪调节能力太好了，并且她简直能称得上是清心寡欲，她那洒脱浪漫的父亲和温柔而忠于职守的母亲，把莫思宁影响的只在乎自己的责任和家人。她的内心自我而强大，她会将自己的脆弱默默捏紧，直至变得坚韧。她也平静的接受苦难于挑战，然后在自己能力的范围内做到最好。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并了解自己的极限所在，她的天分极高，所以她从来没有深感自身的不足，并希望超越自己的极限。她就像个朴实的石匠，气定神闲又缓慢专注的雕琢着自身。

云端桡了解过莫思宁的家庭，也知道相应的社会环境，但不得不说一万个同样处于莫思宁这种境遇的孩子说不准都没有一个孩子是跟莫思宁一样的。就算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但孩子们聚在一起，往往也会发现有几个孩子更加特殊。这只能说明是基因决定的天性如此。

但爱玩闹的也是孩童的天性，莫思宁也是如此。只能说她的原生家庭深深影响了她，诱发出她天性的另一面，让她自己杀掉了那个爱玩闹的孩童，成为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理想中的自己。

当年要不是因为莫思宁留在原生家庭的意愿非常强烈，云端桡肯定会推荐莫思宁换个家庭，并且长期接受心理医生的跟踪治疗。因为普兰帝国心理界认为正常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热爱和追求并且对外界表现出一定的在乎。而莫思宁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就如此寡欲，并且几乎感受不到快乐，这明显很不正常。云端桡知道，莫思宁虽然笑的次数很多，但每个场合的笑容都是固定的，就像是刻意编排的一套程序。云端桡曾经非常担心莫思宁会发展为自闭症，实际上，要是没有云端桡的长期关怀陪护，莫思宁确实有变成自闭症的可能。

在云端桡的照看下，莫思宁虽然依旧自我寡欲且注重责任，但她还是渐渐有了喜欢的事物。偶尔也会真心的笑了。

曾经云端桡对莫思宁的寡欲非常的头痛。没有欲望就无法激活异能，但以莫思宁的情况如果强行催生可能会让莫思宁的身心都受到损害。当时的他，本打算是顺其自然，虽然有些可惜，但按照她父母所想，一辈子在帝国内做个后勤也不错。

但是现在，在丧子丧孙，门生寥寥无几的苦痛下，云端桡做出了另一个决定，他要强行激活出莫思宁的异能，不管莫思宁会受到多少损伤。

云端桡知道就算莫思宁亲口说出她想要要成为前线军人，杀掉玛丽提亚塞西尔。但作为一位比儿童阅历更多的大人，一位培养者。这样做的自己也是人渣。

现实中的云端桡老泪纵横，他捂住自己的心脏发出痛苦的呜咽。他不配啊，他不应该作为帝国的C级贡献者，他所做的一切让帝国的C级贡献者们都蒙羞了啊。

他本以为他这一生都能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没想到晚节不保。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唾弃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