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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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娇女爬墙

舒寒笙一如既往地披散着头发,一袭黑色衣袍在自家院子里悠然品着自己种的清茶。今日兴致极好,便叫翠竹取来了曾在灵山受赠的箜篌。指尖轻拨弦丝,音律渐起,悠扬婉转,带着几分清冷的韵味。

舒有城也是许久未曾出来晒太阳,此刻坐在舒寒笙身旁,闭目享受着这悠悠乐曲。

墙头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莫茹一身男装,费了不少力气才爬上墙头。她听着那乐调,心中暗自赞叹,果然如传闻所言,越国的美男子舒寒笙不仅容貌出众,连琴艺也如此精湛。她心中笃定,这位舒公子便是她命中注定的郎君。若能嫁给他,爹娘也不必再为她的婚事发愁了。

舒寒笙早已注意到墙头的人影,画珠本想动手,却被他抬手拦下。见那姑娘并无恶意,估计又是哪位慕名而来的女子,想要一窥舒家公子的风采。琴音渐止,莫茹回过神来,正欲跃下墙头,却不慎踩中一块石子,摔在了地上。

“疼死了,疼死了!”她揉着膝盖,低声抱怨。

“姑娘,地上凉,还是站起来吧。”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莫茹抬头,只见一双手伸在她眼前。顺着那双手望去,她不由得愣住了,脱口而出:“你如今竟长得比女子还要妖冶。”

舒寒笙闻言,不由得失笑:“姑娘,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莫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地上,连忙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问道:“你怎知我是女子?”

舒寒笙靠近她,低声在她耳边轻语:“来我们家扒墙头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女子,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女扮男装。”

莫茹瞪大了眼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脸更红了。

舒寒笙转身吩咐绿珠端来棋盘,自顾自地坐下,淡淡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我派人送你回去。”

莫茹一听,顿时急了,抬手便向舒寒笙拍去。她动作虽快,但画珠的剑更快。还未等她近身,画珠已一剑将她制住。

莫茹气急败坏,怒道:“舒寒笙,枉我当年信守承诺,苦练三年,你竟不记得了!”

舒寒笙扣下一枚棋子,抬眼问道:“舒某愚钝,不知姑娘所言何事?不如说来听听,看舒某与姑娘究竟有何诺言。”

莫茹从腰间取出一只牛角,愤懑道:“三年前,你我在大皋山比剑,你将这牛角交给我,我赠你我的如意剑……”

她话未说完,舒寒笙已起身,目光紧紧盯着那牛角。画珠和翠珠皆是一惊,连舒有城也站了起来。

舒有城沉声道:“把那东西拿来我看看。”

舒寒笙将牛角递给翠珠,莫茹眼见自己的东西被拿走,急得要去抢,却被舒寒笙紧紧抓住,挣脱不得。

“那东西……当真是我给你的?”舒寒笙低声问道。

“当然了!难不成你要毁约?东西既然赠了我,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莫茹气鼓鼓地说道。

舒有城冲舒寒笙点点头,舒寒笙这才放开莫茹的手,淡淡道:“我自然会还给你。只不过,我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有些事都不记得了。姑娘不如在我府上小住些日子,同我讲讲你我的约定。”

莫茹心中一喜,心想若能日日见到舒公子,倒也遂了她的心意。

绿珠带她去了西厢客房,舒寒笙则与舒有城对视一眼,低声问道:“父亲,能看出些什么吗?”

舒有城将牛角递给他,置于光下,隐约可见牛角上刻着一个“舒”字。

“舒家的男子自出生便会带上一只属于自己的牛角,若是遇见心爱的女子,便将其送给她,祝她幸福,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这确实是我舒家的东西,看来那姑娘与他颇有渊源。”舒有城缓缓说道。

是呢,所有人都知道舒寒清失踪了,却不知道,寒笙与寒清一母双生,14岁前没有人见过舒家长子,也没有人见过在灵山路师公下关门弟子舒寒清。

她叹息一声:“我原以为,他心中是喜欢和硕公主的。公主也为哥哥的事一直伤心愧疚。若公主知道这件事,恐怕又要伤心至极了。”

舒有城却神色淡然:“真相你我尚且不知,有条线索也算是好事。怕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握着那牛角,心中百感交集。不明白,哥哥既然答应了玉兰要娶她,为何又要将这牛角赠与别的女子?公主等到今日,重情重义。若哥哥真的去了,她的心恐怕也随着哥哥一同停止了跳动。他二人自小一块儿长大,玉兰姐姐的心意,哥哥又怎会辜负?

舒有城见她思虑良久,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父亲可觉得,哥哥该娶公主?”她低声问道。

“你哥哥与公主未曾有过婚约,他二人的心意如何,我不得而知。但为了舒家的未来,他若是在三年前娶了公主,倒也有些好处。”舒有城淡淡道。

她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如今哪有什么婚姻大事可言?要怪,也只能怪他生在舒家。可谁能笃定宿命的来来往往?他步步为营,日日与郑七相对,为了舒家,走不得一步错棋。他真是替玉兰恨死了“他”。

……

莫茹将自己打扮一番,眉目秀丽,下颚微尖,涂了些胭脂水粉,总算有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舒寒笙在外敲门,她应了声,便飞身跃上房梁。舒寒笙推门而入,莫茹使出惯用的掌法,猛然向他袭去。舒寒笙身形一闪,轻松避开。莫茹不甘心,再击一掌,眼看着要击中他的左肩,他却纹丝不动。她正自得意,舒寒笙却顺势退后一步,接下那一掌,顺势点了她的穴道。

舒寒笙挑起她的下颚,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到底是来做刺客的,还是别有所图?”

莫茹从未与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顿时结巴起来:“怎么……不……不管用了?”

舒寒笙解开她的穴道,递上一杯茶,淡淡道:“你的掌法单一,速度不够快。还说是苦练三年,却连我的一个丫鬟也打不过,可见你这三年苦得还不够。”

莫茹闷闷地喝下茶,嘟囔道:“当年,你如何敌得过我的掌法?谁知你竟学了新的招式。”

舒寒笙笑道:“我竟会告诉你如此之多?”

莫茹看着他,心中既欢喜又失落。能再见到他,本该高兴,可他却与从前大不相同。他们之间多了许多疏离之感,这让她有些伤心。今非昔比,他如今是越国的丞相,如何还会将她放在眼里?上天捉弄,让他忘了她,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

可她既然来了,怎能轻易放弃?她抓住舒寒笙的手,坚定道:“你忘了,我来告诉你三年前你我二人的约定。想不起来,我便天天与你说。”

舒寒笙不敢直视莫茹痴望的眼神,心中将“舒寒笙”怨了千百遍。他想要抽出手,却发现莫茹的手劲儿大得惊人。

“姑娘,男女有别。你还是自重些!”舒寒笙低声提醒。

莫茹却抓得更紧了,掐得舒寒笙都有些疼了。

“我何曾在意过这些?我娘说,女人得把郎君看得紧,不可放手。放了手,你就到了别家姑娘那里。”莫茹理直气壮地说道。

舒寒笙嘴角微微抽搐,这姑娘一会儿要打,一会儿又是郎君,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莫茹的手忽然松了,头也低了下去,声音有些黯然:“是我唐突了。”

舒寒笙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借口天色已晚,准备离开。莫茹却叫住他:“我叫莫茹,你何时将那牛角还给我?”

舒寒笙思索片刻,淡淡道:“我只是觉得那东西甚是熟悉,明日便送还给你。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莫茹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

……

夜色清凉,她坐在房中,心中思绪万千。她在灵山弹起箜篌时,还有路允初那小子捣乱,那些年头觉得有些烦躁,如今却觉得乏味了。不知路允初那小子怎么样了,师傅可好。

当日她离开灵山,一半是为了郑七,为了越国。舒家眼里只有家国,没有情爱。漓妃娘娘只求她陪在郑七身边,保护他。路允初却因郑七误会了她多次,甚至与她割袍断义。

她三岁上了灵山,被路师公收作关门弟子。闲时学得最多的不是剑术,却是箜篌。这把箜篌还是郑七亲手为她做的,两年来断了几次弦,她也舍不得丢掉。虽说只是个念想,却也是她心里的琴丝。

越国哪怕有一日真的亡了,不论她愿不愿意,都是要同存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