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威诺尔皇室
吃过晚饭，燕若一个人在屋子里很是无聊，她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突然，她的手机亮了一亮。
燕若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显示一条很简单的信息。
“上来”
就这么简简单单两个字？
这部手机安装了非常先进的系统，防窃听，防泄密……几乎‘百毒不侵’，且只能跟罗迦特进行联系，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但是这就决定了它功能的局限性，除了发信息，什么都做不了。
罗迦特公务繁忙，燕若也不好意思打扰他，所以基本上都只是罗迦特发了信息后，她才敢回个一两句。
看到信息的她，突然觉得烦闷的情绪一扫而光。燕若在床上滚了几圈后，立马翻身下床。
气喘吁吁地跑了好几层楼，然后推开了门。
听见门开的声音，罗迦特抬了一下眼，看到燕若上气不接下去的样子。
冷着脸，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说道“有电梯为什么不坐？”
罗迦特工作的时候总是特别严肃，像一座大冰山，偶尔脾气还不是特别好。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然后又轻轻地回答“锻炼锻炼，哈哈”
燕若等了一会，才问道“叫我上来有什么事么？”
罗迦特皱着眉，仔细地看着手里的文件，似乎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他的脸上有一丝愠怒，不知是报告中哪一条让他不满了。
罗迦特总是这样，对一切都要求完美，王国的大小事务他都要一一过问，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在冬日宫里，除了义务守夜值班外，只有一种职务安排了夜班，那就是给罗迦特奉茶的女仆。因为他们的君王，是不睡觉的。
可想而知，他的劳累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那暖暖的灯光衬着他英俊的脸庞，勾勒出他俊秀的轮廓。
星星点点的光亮将树冠点得梦幻无比，火红的叶子被照得鲜艳，树之精灵像流动的金沙，慢慢地聚集在一起，穿梭在枝叶之间……
夜空中那缓缓移动的银河里，雪白的鸟因被那五彩光亮吸引，结成诡异的队形，奋不顾身扑进星河的怀抱。
它们从那星雾中冲出，带着如同流星一般细长的尾，划过深黑的夜空。
罗迦特见燕若看窗外看得入迷，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
“好奇那是什么吗？”他仍旧握着笔，只是微微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燕若，说道。
燕若立马收回视线，发现他正在注视着自己。那眼神不冷不热，像是忙碌工作中的偶然一瞟。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后面数第三行的第四排有本《珍兽百科》，在里面有介绍，自己拿下来看吧。”他说完，又埋头工作。
燕若“哦”了一声，往后数去，终于看到了那本所谓的《珍兽百科》，然后她努力踮了踮脚，伸手去拿。
没曾想，燕若手短脚短，连书角都碰不到。
过了一会，罗迦特看她依旧在努力地战斗，轻笑了几声，然后用手指点了一点目标，于是就有一丝黑雾从他手指尖缓缓移去。正要到达的时候，罗迦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将手指微卷，那黑雾便马上缩了回来。
这种时候，用法术多没意思。
燕若呼了口气，不想再拿了，结果一转身就碰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当他再次靠近时，一股属于他的清香淡淡地爬进了燕若的鼻子里。
燕若红着脸抬头看着他，他也刚好低下头对上燕若那双水灵灵却略显惊慌的眼。
那酒红色的眼有种邪魅的气息，即便是他不笑，那诱惑种子也会慢慢地生根发芽。仅仅一个简简单单的对视，便会让人连魂都丢掉。
也不知道保持这样的对视多久。燕若看见他微微一笑，然后用下巴指了指他手上的书。燕若这才满脸通红，赶紧接过他的书。
然后她坐在了沙发上，翻阅了起来。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她就觉得自己某根神经砰地一下断掉了，那一瞬间完全丧失了行动与思考的能力。
她很不淡定地想着，漫无目的地翻着，竟然鬼使神差地就看到了那只动物的介绍。
人们管这种鸟叫‘千寻雪’。千寻雪跟白鹤体型差不多大，它们腿脚细长，羽毛洁白而柔软，在头顶处还有一簇纯黑的斑点。每当它们展翅高飞的时候，那雪白的软羽便摇曳颤动，细长的翅膀每振动一次，可以滑翔很远。
每当它们划过天际时，那尖而洪亮的嘶鸣将会响彻云霄，那苍凉孤寂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传说这是集思恋而生的灵，所以害怕孤独的‘千寻雪’常常群居而生。
千寻雪生来就不信任除了同类以外的任何物种，所以人们为了训化它们，在它们新生之前便将其和鹤养在一起，改变它们潜意识的自我认知，再以绝对温和慈爱的方式进行感化。
因为在战场上，‘千寻雪’吐出的蓝色迷雾有着治愈的作用，所以它们被常常养在医院的池塘里。富贵人家也会在后院养上一群，必要的时候，代替药物进行疗伤。
集思恋而化的灵，前世爱不得，所以后世也最怕失去，怪不得它们会喜欢那普照大地，无私无畏的白月光，因为自然的雨，雾，阳光，月亮……不存在抛弃和背叛。
燕若用手托起小脑袋出神了一小会儿后，又继续翻看那本动物百科。
多年以前，黑暗的城堡大厅内，尸体横在木门两侧。骷髅堆积如山，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骨。碎裂的琉璃碎片透着惨白的月光，参不透诅咒带来的荣耀。
少年提着银剑，那寒光让人发抖；少年血腥阴沉的眼，似乎让人看到了死神的踪影；少年笑着的时候，连星星也不敢发光……
他的战靴在地板上碰击，像是一曲黑暗歌谣的前奏。
这时，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洋娃娃，淡金色的波浪卷发在她奔跑的时候美丽地舞动。
“兄长。”她笑吟吟地叫了声，抱住了少年的脚。
看着小女孩手里的瓶子，少年有些错愕。
小女孩甜甜地笑着，希望得到少年的赞许。
“兄长想要的东西，我会帮你拿到。”女孩牵了牵他的手又说“包括王位”
然后她笑了，笑得天真无邪。
少年蹲下，揉乱了她的发，将她抱起。
女孩环着他的脖颈，婴儿肥的小脸在他染血脸颊上蹭了蹭，不再看那具已经冰凉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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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到中午，燕若才换好了衣服，跟着缇娜到了前厅。
桌子上有一些糕点和水果，可燕若却不敢乱动。
因为此刻气氛很尴尬，‘战争’一触即发。
燕若对面的黑木百香一脸高傲，旁边的费尔南一脸严肃。
费尔南像头饿狼那样狠狠地盯着黑木百香，就像是随时要把她吃掉一样。
而黑木百香则是明明很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却还是只能很僵直地坐着，视线移到别处。
寻常人看到这幅场景，肯定觉得两个人前世一定是冤家。
费尔南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翘着腿，不停地抖着，然后拧开了饮料瓶盖，那眼刀却还是一刻也不肯放过黑木百香。
“燕若，想吃点什么，我帮你拿。”说着便给她切了一块蛋糕“你可是我王兄的心肝宝贝，哪能饿着了呢，不像有的人啊……死皮赖脸也不知道要霸占着某个高位多久。”费尔南阴阳怪气地瞥了一眼黑木百香，拿了一块黑木百香最爱的甜点，黑木百香一怒，刚要站起来反驳，便看见门被人推开了。
两人已经剑拔弩张，可罗迦特的出现就像是一盆天然的冷水，把两人的气焰都浇灭了。
黑木百香此时谄媚地笑着“陛下，您来了。”
罗迦特对她温和地微笑，以示回应。
然后，黑木百香又不知道在耍什么心思，起身走到罗迦特身边。但当她正要弯腰的时候，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一个火红色衣裙的女孩子飞快地跑进来，一把环住了罗迦特的脖子，然后在他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黑木百香愣在原地，在座的人都傻掉了。
可罗迦特似乎全无怒气，反而摸摸女孩子的头发，说道“坐下吧。”
“兄长！我都多大了，你还摸我头发，人家看了该笑话我了。”女孩子整理整理自己淡金色的大波浪卷，撅了撅小嘴。
“哟，这不是费尔南小屁孩吗？长这么大了？”她坐下的时候，看见了旁边的费尔南，捂着嘴，惊讶地说道。
费尔南突然被叫做‘小屁孩’，有些尴尬，但还是很有礼貌地站起来行了礼“爱丽丝殿下。”
爱丽丝笑了笑，让他不必多礼。
后来，介绍到燕若时，爱丽丝也已经非常疲惫了，所以她只是同对其他人一样，非常公式化地表达了自己的欢迎，便不再有过多的话了。
吃过午饭，爱丽丝便钻进了罗迦特的书房。
“听说国王陛下推掉了所有的公务，就是为了陪爱丽丝殿下呢。”一个婢女从书房里出来，端着一个茶壶对旁边的婢女说道。
“那当然，爱丽丝殿下多久才回来一次啊，更何况，威诺尔纯血一族现在除了爱丽丝殿下就再无第三个人了呀。”这个略高的婢女轻轻地回答道。
今日不止她们，几乎整座枫叶林的人都在讨论爱丽丝。当然包括八卦的缇娜。
“燕小姐惊讶吧。”这时，缇娜正坐在燕若旁边，一副八卦的神情。
“爱丽丝殿下确实很漂亮。”燕若回想着那妖娆的火红色身影，然后稍稍比较了一下，发现记忆里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女性了。
“那当然，他和陛下可是兄妹，世间没有哪个男子的容貌比得过国王陛下，自然也找不到哪个女子的容貌比得过爱丽丝殿下。”
听缇娜这番说辞，以及她那崇拜的星星眼，燕若猜想爱丽丝一定是她的偶像了吧。
“那现在国王陛下除了爱丽丝还有多少兄弟姐妹呢？”燕若喝了口牛奶，砸了砸嘴，突然发现今天的牛奶比平常美味不少。
“没了，威诺尔家族现在只剩下爱丽丝殿下和国王陛下了。”缇娜突然声音小了很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听说罗迦特是先王的第九子……这时，燕若想起了地狱裂缝里，那冤魂仆人的话。
她装作很自然地问道“那他前面的兄弟姐妹，是怎么死的？”
这时，缇娜惊恐地回望燕若，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我一个新来的，怎么会清楚是吧，燕小姐。”
燕若看她慌乱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
拙劣的演技。
爱丽丝是罗迦特外派在人类社会的长官，她主管两个世界联系的通道，每个月都会有无数被转化的人类通过此通道遣送回这里，同时，她也负责逮捕那些在人类社会作恶的血族。所以，她此次是例行汇报工作，一日之后，便会回去。
枫叶林除了漫山金黄火红的树叶，便是那数不胜数的蜿蜒小路，随意的一处便可用来私下会面。
当然也不排除私下约会的某人。
慵懒的午后，四点钟的阳光被挡在高大的山岭外。这个时间的幽静山谷恰巧身处阴影里，加上茂密的红叶覆盖，再也无半点天光透进来。
燕若有些吃力的行走在厚厚的积雪上，冰冷刺骨的冰雪将她的脚冻得通红。
看着瑟瑟发抖的燕若，罗迦特本想将自己的毛呢大衣给她披上，却不料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他的呢大衣在出门时送去给婢女熨烫，而他还未等到其他衣服送来，便急急忙忙赶来赴约。
他失笑，歉意地说道“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你会赶不上晚宴了吧。”燕若善解人意地说道，然后抬头与他相视而笑。
他确实很高，就连她抬头的时候也会觉得脖子酸痛。
“燕若。”他叫了一声，温柔地凝视她。
燕若愕然，看着他明亮柔情的眼，不说话。
他捧起燕若的脸，慢慢地，离她越来越近，突然，燕若似乎看见了什么，慌忙地推开了他。
两人都惊讶片刻，最后，燕若红着脸低头“我……陛下……对不起。”
“没事，我等你。”他从来说到做到，不会强迫她。只要她一天不愿意，他就可以等待，这是他的尊重。
燕若还未来得及告诉他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就发现他在道别。
“再见，我先走了，你小心。”
“那好，我走这边。”
密林里有三条不同的小径，虽然每条路似乎都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但是终归绕着绕着就在同一地方汇合了。
“好。”燕若答道，在罗迦特的目送下朝着相反的一条路走了去。
待看不见燕若的影子后，罗迦特才加快了步伐朝较近的那条路赶了回去。
他们每一次单独相处总是会小心翼翼，当真就像是地下情人的秘密约会。
在极其崇尚血统的黑暗王朝里，身份高低贵贱均由血统划分。
官职爵位大多被纯血族人所垄断，只有极少数的非纯血族人在艰难的权利斗争中挤破了头，才能勉强获得一些地位。
因为纯血延续的方式极其单一，而纯血家族间也存在着严苛的等级划分，多数身份高贵的纯血贵族不愿意与身份低微的纯血家族通婚，所以就导致纯血之人相当稀少。他们所有的加起来也不过只占到了庞大的黑暗军团非常小的一部分。但这些都是站在象牙塔上的人。
稀有的纯血贵族为了加强家族间的联系，在千百年间互为姻亲，织成了一张复杂的关系网，从此名誉利益再也不是一个家族的事情。
而在这样的诸多等级里，人类是属于最低等的种族，恐怕就连牲畜都比人类尊贵。他们若是真的被人撞见了，那将会出现一大堆的麻烦事情。
况且，还有那可怕的黑木百香。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生怕哪天自己的位置被别人抢了过去，几乎每天活得战战兢兢。
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还是不要再刺激她了，如果黑木百香真的狗急跳墙向她发大招，燕若并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这时，燕若想起了刚刚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燕。这只燕子比人还要高大，那样的眼睛像是在看食物那样看着她，一动不动。它收紧自己的翅膀矗立在那里，像一座雕像，但是惊悚得比怪物还可怕。
想着以前那小巧可爱的小燕子突然变大了这么多倍，燕若感到的已经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发麻一般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