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低三下四
破旧的道路上，白天麟瘦弱的身躯紧跟在父亲的身后，稚嫩的脸庞之上一对黑色眼珠一眨不眨，从身后打量着父亲已经被生活压成弯月的佝偻脊背，眼眶慢慢的有点发酸：他也曾经是一个顶天立地能为自己的家撑起一片天空的人啊，但是现在……
“父亲，咱们回去吧！我不想去了！”
在白天麟的心中，父亲的过早衰老是因为他，为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为了给他寻找良医治疗身体，早就耗尽了家底，连自己似乎也垮了。
自从白天麟记事起，就只有父亲每天忙碌的身影和晚上对月长叹的失望神情，那成了他内心深处永远难以抹去的伤痛，每天死命的付出也仅仅只是为了那不多希望。
“为什么？”父亲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不想看到他们。”
“说什么傻话，哎……再过两个月就是家族小辈们的比试了，家族这些年一直在不断进步，你爷爷他很开心啊。要是你能够聚龙力成功，他肯定更开心！何况你也需要汇灵丹，说不定真就能够让你凝聚龙力呢？更有可能你凝聚本名龙魂成功，成为一名高贵的化龙师呢！”
白荣林走在前面，一双普通的布鞋早以磨破，脚跟都落在了地上，每走一步都随着地面发出‘啪打啪打’的声音，说到化龙师的时候，他的语气难掩的兴奋和渴望。
“可是，父亲，咱们又要去求大伯吗？我不想见到他们！”
白天麟眉头紧皱，小脸上闪过一道厌恶之色，赌气的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印象里面，他的那位大伯可不是什么好人，好像见面就只会嘲笑和讽刺自己和父亲，他讨厌大伯，包括那个白家大院里的其他人。
察觉到了儿子停下来，走在前面的白荣林转过身躯，老树皮一般粗糙的大手在白天麟肩头布衣的补丁上扯了扯，尽量让这件已经满是补丁的布衣显得整洁一些。
“是我没用，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最后也变得跟我一样，对你，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弃，只要你能够修炼，我就是累死也愿意。”
听到父亲不温不火的话，白天麟眼泪珠子不争气的滚了出来，一滴滴的洒落在了地上；
“父亲，不是你的错，都怪孩儿自己不争气，都七年了还是不能凝聚龙力，要不然父亲也不用去求大伯了，是孩儿给您丢脸了……”
“好了，咱们去吧。早去早回赶晚上还能多打两只刺猪呢，现在秋收还能多卖几个龙币，到时候就能给你做一套好一点的衣服了。”
白荣林蜡黄的脸上看不出悲喜，这个被岁月过早雕刻成风霜的男人，为了儿子背负起太大的压力，即使已经被压成弯月的佝偻脊背，也愿意为儿子撑起那最后的温暖；
白天麟乖巧的点头，盯着父亲手中那块灰布，里面裹着的可是父亲耗尽家底才买来的上等玉佩，可是……这玉佩还没捂暖马上就要转手他人了。
想着想着，白天麟那倔强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的不甘隐隐还夹杂着一丝的仇恨……
……
白山城并不算大，从镇子东头走到西头顶多喝杯茶的功夫。可在这白山镇上却有一个鼎鼎有名的大家族——白家！那是在整个清风王朝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白山白家不过是白氏家族的一个分支，是从五十年前迁居到这里，落地生根，经过了五十年的发展，俨然成了白山城的一方大户，白山城就是因为白家而改的名字。
白天麟跟着父亲赶到白家门口的时候，日头才刚刚升起，一缕朝阳正好洒到白家大门之上，映照着正中的匾额。
白天麟就这样愣愣的站着，似乎经受不住那刺目的阳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脑袋仰起，直勾勾的看着阳光从匾额之上挪到大院里面。
站在父亲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白天麟心中一阵刺痛，这些年来即便是父亲不说，他也知道父亲是多么渴望回到这个家里，不为荣华富贵，不为地位权势，只想要在每天早晚给爷爷请个安。
可是……为了不让自己少受一点伤害，父亲果断的选择了在外生活。
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在经过这里的时候，父亲都会带着他刻意的绕开，不愿看到这座豪宅，因为害怕勾起那心中的痛！
白天麟眼眶微红，看着父亲佝偻越发严重的脊背，心中暗暗发誓，父亲等着吧，儿子不会让你失望的，就算是不能凝聚龙力，我也照样出人头地，然后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到这白家之中！
忡怔半晌，白荣林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目光，回身再一次把白天麟的补丁衣衫扯得舒展，这才发现白天麟正使劲往衣袖里面缩着手臂，袖子已经短了半截。
白荣林眼睛一阵刺痛，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的拍拍儿子的肩膀，强笑了一下后，低沉的声音道，“我儿子都这么高了啊，呵呵，这衣服也该换了。”
“麟儿，礼不可失，待会见到你大伯要礼貌，记住一定要跟你大伯见礼。”
看着这个年仅十四岁，却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白荣林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中想着，只要天麟能够修炼，再苦再难也值得了！
……
两个人缓缓的向着前面走去，白家的门口正有两个护卫在那里看守着，看到白天麟父子的到来，不由齐齐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显的不耐烦，其中一个还忍不住咒骂道：“走开，走开，哪来的要饭的，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这是你们要饭的地方吗？走走走……”
“你……”听了他的话白天麟不由咬了咬牙，虽然他们父子穿着是有些破旧，但是也不可能被人当成要饭的吧？
面对护卫明显羞辱的话语，白荣林也是微微皱眉，他倒不是因为自己被骂了，而是这白家护卫的行为，白家是大户人家，有几个护卫也属于正常，但是怎么能这样无故骂人呢？这要是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办？
但是他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去管这事，当下只是微微一皱眉道：“家主在吗？”
“家主？”听了白荣林的话，两个护卫不由一惊，旋即呲笑道：“我们家主在不在关你屁事啊？一个要饭的，再不滚我就废了你！”说着就要上前来找白天麟父子的麻烦，见此白荣林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四弟，你怎么来了？咱们虽然同在白山镇，可是你已经五六年没有回来了？怎么？是回来看父亲吗？！”
就在这两个护卫要对白天麟父子动手的时候，正好看到大伯白荣泰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两个身着锦衣的少年公子，那是他的两个儿子——白天峰和白天华。
四弟？
听了白荣泰的话，两个护卫先是一惊，旋即讽刺的看了白荣林一眼，低着头回到了大门旁，这要真是家主四弟的话他们还是知道的，只不过是一个家族都快舍弃的废物罢了，要不是老家主的话，说不定早就被夺去姓氏了，家主都挑明说过了，这个白荣林根本就不配做白家的人，也不用把他当白家的人看，刚刚要是看到他的话，说不定家主都不会出来了，而是让他们收拾了这对父子，想到这，两个护卫不由叹息一个好机会就这样没了；
“大哥，你在啊，我这次是有件事想求大哥帮忙？”
见到白荣泰，白荣林眼光一亮，没有理会那两个护卫，上前了一步，打开手中一直紧攒的灰布，将玉佩递到了白荣泰的面前。
“呦，四弟啊，你这是做什么啊？咱们是兄弟，有甚么事情好商量，这玉佩花了不少龙币吧？”
白荣泰一把抓过玉佩，把灰布丢到一边，用袖子在玉佩上擦擦，这才放到眼前，透过阳光打量玉佩。
“说吧，什么事？咱们是兄弟能够帮上忙，我一定帮，何必这么客气呢！”
白荣泰越看越是欢喜，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青翠色的光彩径直落到他的脸上。尤其这玉佩雕刻的更加精细，一棱一线浑然天成，俨然是出自大师的手笔。
“大哥，你也知道天麟不能凝聚龙力，我想跟你求一颗汇灵丹，说不定就能够治好天麟的身体了。”
白荣林低沉的声音缓缓想起，声音沉稳，但是在他旁边的白天麟却瞥见了父亲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捏着衣衫袖子使劲的抓着。
“什么？汇灵丹？四弟啊，不是大哥我说你，你家儿子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多的天材地宝吃下去也是于事无补，你竟然想要让他吃汇灵丹？我没有听错吧？那可是汇灵丹？连我儿子都没有机会服用的汇灵丹，你竟然想要给你这个废物儿子！？”
听了白荣林的话，白荣泰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说到最后更是斩钉截铁道，“没有，别说没有，就算是有我也不会给你浪费在这废物的身上，给他我还不如直接拿去喂猪！”
说这话的同时，白荣泰从头至尾都没有正眼看过白天麟一眼。
“大哥，你不能这样说天麟！他可是你的亲侄子啊！”
白荣林怒火腾地窜了上来，瞪着白荣泰，但是一想到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气势马上又弱了下来，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低声下气道：“我听说上个月大哥从黑水城买了六颗汇灵丹，这块玉佩足够买到两颗了。我不多要，你给我一颗就成。”
“四弟，你还真的要给这小子买汇灵丹？”
白荣泰眼睛眯起，收起玉佩，姿态倨傲，突然‘啪’的一声把玉佩摔在了地上，玉片迸溅，一件上好玉雕就这样变成一地碎块，一文不值。紧接着白荣泰一步踏出，径直把地面上的玉佩碎片踩成粉末，一脸傲慢的说道：“汇灵丹我倒是还真有两颗，但是你拿这种假货来糊弄我，也太不地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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