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找到尸体
夜晚,工部尚书汪家科正准备回房休息。
他今天叫来了自己最近刚刚娶进门的一个妾,虽然表面上风风光光,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妾其实是青楼出身。此风尘女子有一张绝色京城的脸庞,再加上婀娜的身段与雪白的肌肤,又会抚琴跳舞,让便装前去的风雪楼寻乐的汪家科念念不忘。
在一次云雨过后,他对这个女子说道,“我已经快五十岁了,如果人生只剩下一个遗憾,那就是没能永远的拥有你”,虽身在青楼见过无数的风流客,但该女子唯独对这句话感动万分,再加上汪家科气度不凡不像是一般人,于是答应了汪家科自此从良嫁给了他。
此时床上的佳人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一件矮矮的肚兜已快遮不住自己胸前与双腿间的春光。汪家科只觉得浑身燥热春火冲顶,宽衣解带欲一泄自己难耐的欲火,却在这时,被下人敲响了房门。
“什么事!”,汪家科的语气非常不好,一团干柴撩起的大火就这么硬生生的挨了盆冷水。
“老爷,有贵客前来”
“什么贵客!告诉他我已睡下,一概不见!”
“老爷,您还是出来见下吧”,下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为难,“来者是李郎中,他说有要事禀报”
李宪是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在工部中主要负责管理河道沟渠水利相关的事情,此人不是汪家科的心腹,却也是个极其会谄媚溜须的人,面对自己的上级凡事分寸都拿捏的非常精准,汪家科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意识到如果不是真的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李宪是万不会如此失礼的,因此他无奈的随便批了件衣服,用眼神告诉床上略显失望的美妾稍后再战,心中生出一股子压抑不住的怨气。
汪家科气冲冲的奔着前堂而去,衣服只胡乱的穿上了两个袖子,衣襟衣带错乱不堪,衣角也随风飘扬没有系好,他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目光所到之处都付之一炬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吓人。迎面撞见的家丁婢女看他这个样子都尽可能的绕开走,身后追着那个刚刚前来通报的下人,一个劲老爷老爷的叫着,提醒他衣服没穿好。
汪家科怒气冲冲的走进前堂,李宪已等候多时,看见自己的领导这个形象的走进来内心微微吃惊,心想自己这个时候前来叨扰确实欠妥,但思来想去还是有前来回禀的必要。
汪家科盯着李宪,弄得李宪一阵心虚,一阵子眼神咒骂后,他冷哼了一声在正椅上坐定,端起婢女刚刚端上来的茶开始抿,边抿边问,
“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来说啊,明日宫里说不行吗?”
李宪跪地作揖,“大人,微臣此时前来确实非常失礼,但思来想去此事确实必须向您汇报,恐非同小可啊”
“哼,是吗?”,汪家科的言语之间写满了不屑,“什么事啊”
李宪正色满脸,“大人,刚刚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邱震曾经到微臣的府上,询问护城河河道的走向和与城外沟渠的贯通情况”
一口茶水正要咽下却被这句话呛在了嗓子眼里,引得汪家科一阵咳嗦,李宪见状赶忙起身上前给自己的尚书大人拍背嘘寒。汪家科的反应与他预料的无二,看来今夜前来打扰的罪名可以稍稍降低了。
汪家科生平最怕的两件事就是徐成祖发火和锦衣卫上门,虽然不是上自己的府邸但此事势必已经和工部扯上了关系,他内心的怒火被一扫空,忘记了寝房内百媚千娇的美妾,取而代之的是正在心底里开始发芽滋生的恐惧。
“锦衣卫??他们打听这个事情干什么??”,汪家科放下茶碗,那随手一的扔险些将茶碗摔碎在桌子上。
“小人也不知道,不过您想想,两天前也就是正月十七,皇上在朝堂之上……”
李宪后面的话没有飘进汪家科的耳朵,他的思绪已经顺着前面那句正月十七飞走了,两天前皇帝因为花灯夜杀人案撤换大理寺卿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据他所知花灯夜杀人案就发生在护城河畔,而且死者和几个凶手都跳进了护城河,今晚又有锦衣卫上门询问护城河的事情,莫不是皇帝要锦衣卫开始查此案了???
汪家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若是配合锦衣卫将此案查明告破,那自己就有一分功劳,虽然他已官至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少傅加工部尚书,但功劳谁也不会嫌多,在皇帝眼里成了红人也方便自己日后捞钱。但此事他总是隐隐觉得不对劲,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知为何那日在朝堂上听到此案的部分细节在心里就感觉此事与徐成祖有关,也许是花灯夜杀人案凶手太过大胆而除了徐成祖没人敢指使?也许是徐扬一贯阴险毒辣而此事像极了他的风格?汪家科不知道也不敢继续想下去,但至少想到徐成祖让他已经没有了敢独断此事的勇气。
李宪说完看到自己的领导开始愣神,知道这是他在想事情了,但此时说话也不是转身离去也不是,只好一动不动的站着以免打断了他的思绪。
思考良久,汪家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这突然的反应给李宪吓了一跳。
“此事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现在先回去吧”,李宪宽了宽心,看到今晚来一趟不仅没有来错反而还立了功,于是抱拳告退。
看着李宪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处,汪家科回身对身后的下人说,“快,更衣备轿,我要去一趟徐成祖大人的府上”
“护城河并非死河,它南接通惠河,如此由江南漕运北上的粮草等都可直接运到城外,而北部有一条地下河将水引出,保障护城河水的环流以及避免通惠河洪涝引起的连锁反应”
“哦??护城河的河水在城北由一条地下河引出?”
“正是,李宪说当年永赫帝拨款修筑护城河前特地叮嘱工部于城南北门外十里处各修建了一个地下水道,供人定期清理进入护城河和由护城河带出的杂物,若此时我们去城北十里处的地下水道,也许可从河道中拦截的铁栅中有所发现”
“那还等什么”,说着陆云浩看看身后同样坐在马背上的邱震,“我们这就去一探究竟吧”
说完,两人抽打马匹,一溜烟的向北而去。
绕过京北的高山,看着黑不见顶有一座孤零零的道观却没有一丝人烟气息的山顶陆云浩若有所思,对着北城门看守亮出令人人色变的锦衣卫腰牌,不到一刻的时间他们就到达了城北地下水路的入口。
深夜,陆云浩和邱震在城北十里的地下水道铁栅中打捞起五具尸体,尸体经水浸泡已开始腐败,其中四人身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一人身穿的衣服破烂不堪,像个乞丐。
陆云浩让邱震将火把凑近,不顾地下水路中冬天依然丛生的老鼠,临时开始做尸检。
衣服破烂不堪的人背后有一道令人发指的刀伤,几乎贯穿了整个后背,刀伤豁口周围的皮肤隐隐的发紫,看起来致伤的兵器上有毒,双目已经浑浊不清但依然圆睁,能看出他死前遭受的巨大痛苦。尸体的腿部还有老伤,但非利刃所致,看起来像是被尖利的石头磕碰造成的。四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脸已变成黑色,明显在投水自尽前已吃下了毒药。
陆云浩将他的衣服褪下,先在衣服中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物品。
虽然外衣破破烂烂,但他的内衬依然完好,这内衬是朝廷当年发给全国五品以上官员的,布料由江南织布局统一纺织,陆云浩本人也有一件,借着邱震打的火把,在内衬上看到了用红线绣着两个字:赵真。
翻看尸体全身,似乎再没有其他的外伤了,除了伤口外陆云浩在尸体的后背右肩侧还找到了一个铜钱大小的胎记。
“是赵真,吏部记载的天下官员资料中曾经写过,赵真身长约五尺五寸,方脸八字胡,右后背有胎记,这几个特征可以确认他的身份”
“如此说来,那晚的被害人是开封知府赵大人,那……”
“是的”,陆云浩接过了邱震没说完的话,“安公公很可能还活着”
说着,陆云浩站了起来,“通知白八郎火速派人来将尸体运走,命锦衣卫仵作连夜检验尸体,我要知道他身上胸口区域的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致伤武器上是什么毒,还有这四个凶手,分明是在跳河之前就已经服下了毒药,是何时服下,又是什么毒药,明日百官早朝前我要知道结论”
“是”,邱震恭恭敬敬的从命
“还有,告诉白八郎,派人打捞一下这里”,说着他指着地下水路中河道上拦着的那扇铁栅栏,“好好看下,几个尸体身上是否有遗失物品流入河中,是否能找到一些关键证据”
“最后,通知无面卫郑戟,让他派人日夜监视汪家科、徐成祖和徐扬的府邸,必要时刻可以渗透进去打听消息”
“怎么?”,邱震有些许的意外,“大人你怀疑是徐氏父子安排的此事?”
“是的”,陆云浩转过身来,眼中已经有了肃杀之气,在火把的照耀下愈发的猛烈,“此事若说京城内谁有这个胆子,怕是只有徐氏父子了,再加上他们借花灯夜为借口调防三大营等种种行为,现在有必要去听听他们关起门来说的话了”
“下官明白,这就去安排”
陆云浩起身向外走,内心却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碑图会不会在安公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