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瞎子
陆云浩踌躇了片刻，身边的公孙长歌看到这老头一副江湖骗子的模样，不屑的切了一声。
陆云浩想了想，动作挪了两步，来到了瞎子跟前。
瞎子一身平民装扮，花白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盘在脑后，长袍灰色的布料有些脏，袖口还有断穗，一双看起来是庄稼人的手粗糙且皴皱，指甲缝里还积着黑色的泥垢，他端坐在两尺左右长的桌子后，桌上铺着一块脏布，上面散落着五个沾着脏垢的铜钱。
瞎子的耳朵动了动，好像听到了陆云浩等人来到了面前，他裂开嘴露出一口黄腻的牙齿，“公子，算一卦吧”
陆云浩轻起嘴唇，“你是瞎子？”
瞎子笑了，“瞎了十几年了”
“那你方才叫住我时怎么就知道我是公子，而不是小姐呢？”
陆云浩盯着他那向上翻动的白眼，眼睛中的眼白部分干净清澈，与一般瞎子浑浊的双眼有明显的不同。
瞎子侧了侧头，努力的用一边的耳朵朝向四人，“眼睛瞎的人，耳朵都很好用，方才你四人走过，三人步伐沉稳矫健，明显是精壮年的汉子，另一人有点飘，左右脚步轻重不一，而且呼吸相比于你仨人有些急促，但喘息间没有什么年长者的气短，呼吸吐纳还算浑厚，应该是一个喝过酒的人”
举着酒壶在往嘴里送酒的公孙长歌一怔，看向瞎子的眼里多了一些正色。
陆云浩撇了撇嘴，“不错，果然是一副好耳朵”
瞎子将嘴咧的更大了，黄四挑眼看到他一颗上齿还沾着小片菜叶，“既然认可老瞎子说的话，何不来算一卦？”
案桌的另一侧有一个粗糙的圆凳，凳面打磨不光滑，还有肉眼可见的一些木屑刺，一只凳腿像是被折断过，用粗布条勉强的重新绑接在一起，陆云浩也不在意，轻轻的坐了上去。
“这人来人往的，为何单单要给我算卦？”
老瞎子用一只略带颤抖的手扶上了桌面，“老瞎子虽然在这里立摊，却不是来者不拒，我有个原则，不是有缘人，出再高的价钱也不算，但若是有缘人，我也可以分文不要”
陆云浩轻邹眉头，“如此说来我是那个有缘人？”
瞎子讪笑，“这有缘无缘也要看完卦象才知，方才我叫住你，只是因为我们有萍水相逢的缘分，而不是有告知你天机的缘分”
陆云浩将一只胳膊拄在桌面上，伸手搓了搓下巴，简单思索后开口说到，“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大仙了”
瞎子将桌面上的五个铜钱一把划下，双掌合在一起做了一个简易的笼，用力的晃了晃，然后轻飘飘的将洗乱的铜钱撒在了桌上面。
陆云浩将手肘拿开，以免阻挡了铜钱的散落，瞎子随即用两只手颤颤巍巍的开始摸索，陆云浩以为他甩的太用力了，正要将自己跟前的一枚铜钱向他那里推一推，谁知他刚刚伸手，瞎子便举起手掌比了一个不必的动作，然后继续轻轻的在桌面上探索着铜钱。
陆云浩惊奇的发现他不是要将铜钱找到然后用手指盲读确认哪面向上，而是在确认这铜钱洒落后在桌子上的方位。
瞎子分别摸到了五个钱币，又将指尖印上去确认了向上一面的图案，然后将手揣了起来，开始思索什么，陆云浩没有打搅他的动作，只看到他的眉头锁起来了。
思索良久，瞎子再次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只是这次他掌心向上的往前一伸，“十两”
黄四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十两？你算个破卦要十两？难不成你能替我家少爷平添十年阳寿吗？”
陆云浩看着瞎子的手，他的手看上去苍老干黄，食指和中指手指内关节外还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十两？不是可以分文不取吗？”
老瞎子不为所动，“视结果而定，若是轻巧小事则分文不取，若是泄露天机那千金都难买”
黄四快没耐心了，骂骂咧咧的说这老瞎子坑人，拔腿就要走，却被公孙长歌拉住了。
陆云浩搓了搓手，“人说算卦要看卦象，以乾坤八卦为蓝图，看钱币散落的方位推测天机，你这脏布上空无一字，卦是怎么算出来的”
瞎子笑了，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卦图在这，我只要知道铜币的位置即可，瞎子怎么能看见东西？卦图就算画在这布上也是白搭”
秦克绝上前了一步，一只手扶上了陆云浩的肩膀，“既然耳朵灵，听也该能听出来铜币掉落的位置吧？何必像刚才一样摸半天呢？”
瞎子的笑意带了丝嘲弄，好为人师的说到，“这卦潜藏的秘密不同，方位要求就更加精确，老瞎子摸不是听不出来钱币的方位，而是要确认好钱币踩的地方，这位公子的卦象大有文章，有两个钱币精确的卡在命格上，所以摸一摸才好确认”
陆云浩抬眼想了想，随即对着身后的公孙长歌使了个眼色，公孙长歌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银锭递到了瞎子摊开的手里，黄四在心里滴血的看着两个败家玩意。
瞎子接过银子掂了掂分量，喜笑颜开的收到怀里，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这位公子，你的卦象不好，根据八卦方位，你很可能是个短命鬼”
黄四跳了起来，随即朝着瞎子啐了一口，叫骂到，“你才是短命鬼呢？我家少爷大富大贵，今天真是晦气了，初来杭州就碰上你这么个瘟神！”
黄四的声音太大，引起了周围一些行人的注意，陆云浩责怪的回身看了一眼，黄四自知的闭上了嘴，依然愤愤的盯着瞎子。
“大仙，请继续说”
“你的生命在三十多岁左右就会结束，却不是因为疾病缠身，你有天下人都羡慕的本事，身世离奇，却在临死前能成大事”
公孙长歌眉毛一挑，看着瞎子的眼神有些阴沉。
“当真吗？我临死前能成大事？”，陆云浩问到
瞎子缓缓的点头。
陆云浩的眼眉舒展开了，“如此甚好，借你吉言了”
秦克绝和黄四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少爷，你疯了？他这还是吉言？”
陆云浩起身，脸上有满意的神色，“当然是，他说我能成事，这岂不是吉言？”
说完，陆云浩对着瞎子作了一个揖，转身离去了。瞎子好像能看见似的，冲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抱拳还礼。
三人慌张跟上，公孙长歌不时用阴冷的眼神回过头来看那个瞎子，瞎子一直对着他们的背影行礼，公孙看到随即又转过身灌酒了。
听几人的脚步走远，瞎子缓缓的放下了双臂，“这家伙，来历绝对不简单，说不定，真是我要找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