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冲突
晴空万里,微微刺眼的阳光撒在大地上,码头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广场上不多时便熙熙攘攘,船靠岸的打钟声、引船人的高音指挥声、扛夫们被要求集合的呼喊声不绝于耳,很快充盈了整个十方码头。
又是一天的开始,又是忙碌的一天。
一个扛夫扛起一个厚重的粗布麻袋,熟练的架在自己是左肩上,又伸出右手,一个深呼吸后抓起地上的另一个粗布麻袋原地高高抛起,然后熟稔的用右肩接住。这两个粗布麻袋加起来少说也要有个一两百斤,此时身负重袋的壮汉跃步前进着,一顿一蹴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深吸一长呼交替,码头上的老长工说这样有规律的呼吸会让自己累的比较慢,如果上来呼吸就乱掉那扛不了两三趟就累倒下了。
壮汉走路的时候喜欢低着头,对于如此重的口袋来说,脚下不长眼的障碍物或者是会导致打滑的小石子都是灭顶之灾,扛夫喜欢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脚底下,至于扛货的方向和目的地都是熟记于心的存在,如果没有脚下这些捣乱的小玩意,他们闭着眼就能把东西送到目的地。
光顾着脚下了,没注意前面的情况,一个不长眼的家伙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赶时间的壮汉来不及收慢自己的脚步,满怀撞了上去。
这个拦路虎是个神色与表情心智都游离于三界之外的人,魂不守舍的在码头广场横冲直撞,这几天都是如此,飘飘荡荡的,终于出了事故。
此人正是陆云浩。
被撞到的壮汉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腰,身上的重物在他跌倒时加剧了冲撞的力道,他的屁股与大地狠狠的来了一个亲吻,但这不是最要命的——他的腰在这次摔倒时也被波及,此时痛的要命。
粗布缝制的倒很坚固,虽然沉重落地但没有破损,可壮汉就没这么好运了,他的腰痛的钻心,好像有一人手持一根粗如手指的锥子在拼命的往里捅。
“你不要命了!”,壮汉忍着腰间的疼痛破口大骂,这一抬头才发现陆云浩双手空空,根本就不是在上工的状态,更像是宿醉未醒在这里游历人间,“你哪个组的!在这瞎晃悠什么!”
原本出现的“交通事故”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壮汉这一吼,立刻吸引来了更多人,不远处在房檐下纳凉的几个打手闻声缓步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见此情形众人都为陆云浩捏了一把汗:这次陆云浩可能活罪难逃了。
秦克绝分开人群,快步跑到肇事现场,先是点头哈腰的跟壮汉赔了不是将其搀起,在不被众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塞了两个铜子到壮汉的手里,壮汉感受了到了手上的变化,恶毒的瞟了一眼地上依然有些神志不清的陆云浩,骂骂咧咧的拎起货物走了。
秦克绝胡乱的摆了几下手,“散了吧都散了吧,没事了啊”
众人正要散去,打手已经到了跟前。
眼神里满是放肆和不屑,看着依然瘫坐在地上的陆云浩像是看到了一个新的猎物一样,双眼放光。为首的一个打手伸手从自己后腰上把皮鞭子摘了下来。
这下不用秦克绝驱赶,人群见状一溜烟的各往南北了。
三个打手围着陆云浩,像是围着一头珍稀动物一样,环绕参观,还把鞭子在手心里敲打的清脆作响。
“几位爷几位爷”,秦克绝将陆云浩护在身后,赔着笑讨好着三个打手,“他最近家里生了变故,家中来信说老娘去世了,所以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我向几位爷保证,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再出现了”,说完,从袖口里摸出一个不小的银锭子悄悄展示了给了三人一下。
三人好像熟若无睹又司空见惯似的,为首的一个也不避讳,直接上前将银子抽走,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嘴里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啊”。
陆云浩当不当正不正的拆了台,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胡说……我……从小就没见过爹娘”
秦克绝原本准备将他架走,听到这话心里一惊,他俯下身准备将陆云浩从地上扶起来,却有一只手在背后拍了拍他。
秦克绝身体一僵,缓缓的回过头来,只见明明已经收了钱的打手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他对着秦克绝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让他快滚,
秦克绝不甘心,哪有收了钱不办事的道理?此时分管两人的码头扛夫头满头大汗的姗姗来迟,三拉两拽的把秦克绝拖走了。
围观人虽然散去了,却从没挪开自己的视线,热闹哪有不看的道理?此时围着陆云浩走柳的三个打手像是三只已经饿急的野狼,而瘫坐在地上目光迷离的陆云浩像是一只瘸了腿的肥羊。
狼一段时间不吃肉是会馋的,如同打手的手会痒痒一样,需要释放。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一只嗜血的羊,尤其是醉酒之后。
“行啊,胆子不小啊,上工居然醉醺醺的,这是嫌自己命长吗?”
陆云浩抬起眼看看这个说话的人,费了好半天的劲调整好自己眼睛的焦点,说话人的轮廓和五官才从模糊中被清晰了起来。
“不能……喝酒吗?”
打手们干笑两声,像是找到了街头巷尾的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傻子,不仅可以重鞭狠抽,还可以借机取消他一番。
为首的将手中的鞭子在手心拍的啪啪作响,这声音刺激到了陆云浩。
他想起了那晚几个将王老汉活活打死在码头的打手,黑夜中看不到人脸,但恍惚间记得其中一个人用的就是鞭子。陆云浩神智快速回退到脑海中,依然有点左右不稳的站起来。
“记住了小子,明年的今天,爷不会去给你上坟,要是有需要,提前托梦,只要你跪下来求我,爷可以考虑给你烧两个铜钱,让你在那边找个女鬼开开荤”
剩余的两个打手听到大哥的这番话放肆的大笑了起来,却没有感染到陆云浩,他有些头晕又有些漠然的看着打手,“那太可惜了,明年的今天,你就算给我托梦我也不会给你铜钱的,你这种做谷道生意的屁股精,到了那边只有被男人玩的份”
笑容僵在了打手的脸上,倒是周围起了一阵的哄笑。他愤恨的看了一眼四周,随即一股恨意排山倒海的扩散到了全身,“你找死呢!”
打手鞭子出手了,狠狠的抽向了陆云浩。
秦克绝无奈的闭上了眼,“你说说你们,惹谁不行啊,唉……,还有少爷,你说你为了一个老汉,至于这么消沉么,都几天了”
鞭子没有如往常一样的引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陆云浩伸手稳稳的接住了这根鞭子,然后用力一带,持鞭的打手被这力道带的重心不稳,一个踉跄被拉向了陆云浩。陆云浩另一只手没闲着,找准位置一掐就锁上了打手的喉咙,轻轻一用力就把人双脚离地的抬了起来。
打手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这如深渊一样的功力让他原本的嚣张放肆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他被掐住了喉咙,又噎又喘的喉管中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浑身乱颤双腿乱蹬,一低头对上了陆云浩的眼睛。
那原本迷离涣散的眼睛中此时却满是杀气。
身边的两个打手吓坏了,但是这两招身手说明了一切,他们也不敢上前。
陆云浩好像想起了什么,手突然松开了,打手掉在地上,像被陆云浩撞翻在地的粗布口袋。
“以后,别再惹我”
陆云浩留下这一句,晃晃悠悠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