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之异人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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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变异人

“世间有光和影,没有任何真理明确人必须活在光里,所以我们可以置身阴影,换一种方式继续生存。”考木淡然地捡起地上的血袋,将它们收入冰箱里。“来到这里以后,我才知道,从230年起,我们星岚帝国的子民就只分成两种人,一种是正常人,一种是变异人。对正常人来说,变异人很可怕,是携带特殊传染性病毒的病人。甚至对不了解情况的变异人来说,自己也确实很恐怖。而变异人除了可怕之外,本身的优势,相信你已经体验到了一些。”

“变异人”这个词对星岚帝国的大部分人来说还很陌生,在帝国的保护措施之下,他们根本不知道变异人的存在。变异人在正常的时候同常人一般无二,很难被人辨别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但是情绪失控时,他们会做出一些粗暴的举动,甚至会吃人。“若能控制好,是不必吃人的,只不过,很少有人会控制住自己。比如我,有时候不得不喝血来缓解一下身体的渴望。体内的病毒不仅令我们双眸充血,长出獠牙,还会催生出柔韧性与强硬度极佳的钛奥,用以战斗和防御。”

“这就是钛奥。”考木的背后探出一条蝎子尾刺般的钛奥,微微卷曲着,和它的宿主一样平静。“我们以前称钛奥为[尾],因为它很像尾巴,时常从尾椎处伸出来,但是渐渐地,大家发现这种东西不仅可以从尾椎处伸出来,还可以从肚子上,肩膀上,手上,总之,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长出来。所谓钛奥,不过是尾的另一种表达形式罢了。听上去,更文艺一些吧。”

在那条钛奥突然出现的时候,维克提姆着实吓得退后了一步,音乐大厅的恐怖分子,天桥上的男人,变得莫名其妙的自己,都有这样诡异的东西。原来,它有名字。

考木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沉着镇定,维克提姆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心底油然而生一种钦佩。经历过同样的磨难,考木已经提前成长了起来,而自己踌躇不前,只能悲哀地漠视。

“我只有一条钛奥,是最低级的变异人。成为变异人并不尽然都是些坏事。比如,受的伤越严重,愈合就越迅速。你之前嗓子使用过度导致失声,只是个小伤小痛,所以恢复了半个多月,不过也算是快的了。”考木收起钛奥,除了后背的衣服上多出一个裂缝之外,根本看不出他刚才会变成那么让人匪夷所思的样子。

“这样很好吗?”维克提姆握紧拳头,“像个怪物一样,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随时可能被抓起来做实验,东躲XZ不敢见人,有时还想吃人,生活变得一团糟糕,我宁愿自己是一个蒙在鼓里的正常人!我宁愿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变异人!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过以前平静的生活!”

所有的委屈似乎找到一个出口,倾泻而出,维克提姆不愿正面回忆的那些场景全都历历在目,医院里的玻璃窗前,威特再也等不到自己;富丽堂皇的宫殿地下,是血淋淋的变态实验;高贵的权力之主,却不能给予他一个安全的保障;凄凉的夜晚,一个哥哥为了偷一块蛋糕而被残忍杀害,自己却也没能保护好他的妹妹;再见威特,却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被人打晕送到了陌生的地方……只因为他是变异人,就像犹在暖和的被窝里熟睡的孩子一下子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全身不舒适,满腹委屈,却只能紧紧拥抱住自己,以抵抗寒气的侵袭。

考木面无表情地等他说完,才道:“纸包不住火,每个人迟早都会涉足这个世界,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有什么可郁闷的。你以为你一无所知,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吗?依然有人从身体里面收缩自如地伸出尾巴一样的东西,那些权贵也照样在拿活人做实验。你以前不了解,是因为帝国把你们当傻子一样欺瞒,你宁愿自己活成一个任人宰割的傻子是吗!”

维克提姆扶住墙边,痛苦地弯下腰去,头埋得很低很低,指缝间渗出泪水。“为什么是我?我讨厌这个样子,为什么要发生这种事情?”他从前无知无畏,如今知道了这些事情,却也无能为力。如果探寻秘密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深陷无尽苦难,爱莫能助,那么知道秘密又有何意义?

“还是无法接受成为变异人的事实,对吗?”考木走过去,语气难得温柔,“记住,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维克提姆。”

维克提姆小声地啜泣,在别人跟前展露软弱的一面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痛苦,可是他现在什么也顾不得,只想紧紧地抓住考木这根救命稻草,拼劲全力地向上攀爬,试图逃离悲痛的深渊。

考木轻轻拍打维克提姆的后背,像诱哄小孩子似的,“哪怕世界待你冷酷无情,你也要心怀温暖,否则,痛苦的是你自己。”

时间大概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维克提姆脑中由一片混乱变成空白,担心的问题不是什么变异人,也不是什么钛奥,而是将来何去何从,如何经受住意料之外的磨难,如何守护自己爱的人,更重要的是,如何面对自己。他从储物室出来的时候,看见桑格倚在走廊的墙壁上抽烟,脚边积了八九个烟蒂。一旁的派珅端着一盆盛开的金黄色迎春花,明晃晃的颜色十分鲜艳,充满了勃勃生机,与他们俩人脸上阴郁的神情格格不入。

派珅摸摸鼻头,讪讪开口:“早知道是瞒不住的,还是不想让你涉足这个危险的世界。可是让你稀里糊涂地活在虚假的美梦里,这又是多残酷的一件事情。瑟舞她或许是好意,那个女人也有自己的可怜之处。”

维克提姆低着头,瑟舞这个人他曾听他们无意间提起过,说是在和平区地下活动,总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他之所以会来月轮独立区,也是由她派人送他来的。

桑格深吸一口烟,重重拍了一下维克提姆瘦削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地离开。明净的走廊里,桑格只留下一道宽厚的背影,派珅对着迎春花叹气,考木站在储物室的门口看着他。维克提姆不曾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无比想念这一幕的场景,想念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