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反目

“时间到了，我们该行动了。”

维克提姆完全不了解瑟舞所谓的行动指什么，当他跟着大家冲到王宫门前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瑟舞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乌云蔽月，似是不忍照亮这片人间炼狱。

高德奈斯单身前往王宫谈判，趁机拖住T部队，月轮执事团秘密销毁军事装备库的冰核武器。计划之外总会有变故，高德奈斯被用来检验的冰核枪弹重伤，同时，T部队接到增援指示，正准备前往军事装备库围剿月轮执事团。

恰在此时，一群平民涌到王宫门前，T部队寸步难行。瑟舞冷眼看着两方对峙，直到传出一声枪响，这些看起来普通的人一下子变得面目狰狞，纷纷从身体里钻出钛奥，开始了疯狂的厮杀。

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血腥味，维克提姆血液里的病毒开始躁动不安。瑟舞安抚他发抖的肩膀，“T部队是专门为应对变异人而存在的特殊部队，在帝国军队编排之外，如潜藏在黑夜中的队伍，不为人所知，因而被冠以T的称号。实际上，没有新型武器，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有了冰核武器，他们就会成为变异人最大的对手了吧？”

“不错，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装备上冰核武器。”

“你这是打算与高德奈斯合作？”

瑟舞避开这个问题，转而问他：“你可知，我们面前的这支T部队是哪一组？他们的指挥官是谁？”

越过茫茫战场，维克提姆的视线落在那个伟岸的男人身上，一瞬间，热泪涌出眼眶。

不见的时候，多么想念，又多么害怕遇见。相见的时候，心情是多么复杂，还不如不见。

“法斯提是一个很忠心的指挥官，为了完成任务，不惜牺牲自己的家人。说实话，我很佩服这样的男人，但是，作为敌人，他实在太可怕了。对付这种残忍无情的对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比他更冷血。”瑟舞递给维克提姆一条手帕，继续说道，“很显然，他的儿子并没有继承他的冷血基因。”

素色的手帕落进纷乱的尘埃里，不知是谁的血为它晕染赤红的花朵。维克提姆推开瑟舞，拼命地冲向自己的父亲，他有太多话想对他说，虽然一时还不知从何说起，但是心已经不受控制，催促着他奔跑起来。

瑟舞远眺辉煌的宫殿，轻笑一声，“傻孩子。”

“你在说谁？”

身后传来一个雄厚的声音，紫色花朵如暗夜精灵愤舞。瑟舞回眸浅笑，“你来得正好，帮我个忙。”

宫门前的混乱刚拉开序幕，王宫前庭已是乱作一团。

“我早就提醒过，高德奈斯在变异人中地位极高，他来王宫，变异人肯定有所动作，有人偏不听，认定变异人不敢到王宫来闹事，T部队除了二组之外，都分散在各个重要城市，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慌了吧？”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双诱惑的蓝色眼睛，此时斜靠在沙发椅上，与会议室中庄严的气氛格格不入。

三组指挥官提米德愤怒地站起来，过大的动作幅度带倒了椅子，发出响亮的声音。“美斯特瑞，你是在指责迪杂尔王爵狂妄自大吗？”

美斯特瑞晃动着修长的腿，微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不敢这么说。”

会议室中唯一的女子冷漠地开口指责：“提米德，你对王爵大人太不恭敬了。”

提米德一下子脸色苍白，“碧佑忒芙你！你们！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端坐在首座位置的男人轻轻开口，瞬间会议室安静如初。总指挥蒂斯皮尔看了看在座的各组指挥官，除了二组指挥官不在之外，还少了一个人。“四组指挥官呢？”

美斯特瑞微不可查地冷笑一声，回道：“大概去忙着开导自己的家人了吧。”

在宫殿前庭的贵宾室里，一坐一站两个人的身影映在透明的落地窗前，窗内暗如黑夜，窗外战火喧嚣。来到王宫数日，艾德蒙斯这朵盛开的粉色蔷薇花已失去原有的光彩，此刻尤其憔悴。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他算不上家人的家人，养父的另一个儿子，弗盖特。他怎么也没想到，离家出走的弗盖特竟然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声音出乎意料地沙哑。

“真的是好久了呢。”弗盖特背对着他，俯视楼下阴暗的草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十年前，你十岁，我十五。”

十年前，父亲牵着这个孩子的手回到家里，慈爱地对他说，以后，这就是弟弟。原本就有裂缝的父子关系一下子更加紧张，那道隔阂如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迅速滋长，最终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在弗盖特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父亲为了照顾生病住院的艾德蒙斯而忘记为他庆生，从那以后，弗盖特再没出现在这个家里。

对突然出现并夺走他仅有的父爱的艾德蒙斯，弗盖特是极其厌恶的。当他得知艾德蒙斯为新创作的曲子命名为宠儿时，怒火中烧，忍不住以匿名粉丝的身份建议他更换。谁应该是宠儿？艾德蒙斯有什么资格取代他的位置！

弗盖特原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起码不会这么唐突地相见，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的行动目标竟然是艾德蒙斯在孤儿院关系极好的哥哥。看似不幸的孤儿，明明比自己过得幸福，他收获了那么多爱，却毫无察觉，真是太可恨了！

这种嫉妒的心情让弗盖特扭曲了自己的情感，他迫不及待地将高德奈斯受伤的消息告诉艾德蒙斯，看着他担忧痛苦的神情，他竟有些开心。

“高德奈斯不是你的哥哥，他站在杀死父亲的凶手那一边，如果你深爱着父亲，就必须要帮我们找到他。”

“你们以我的名义让奈斯哥哥来这里，却不让我见他，现在你们伤害了他，却还要我帮你们，你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卑鄙了！”愧疚与悲伤折磨着艾德蒙斯，即使温顺如他，也抑制不住地喊了出来。

“哼，高德奈斯受了很重的伤，就藏在王宫的某个角落里，迟早会被发现。我在给你机会，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艾德蒙斯，你要明白，谁才是你的家人！”

“我比你深爱着父亲，早已与家里断绝关系的你凭什么对我说教！我的哥哥是高德奈斯，不是你！永远都不是！”

艾德蒙斯似乎看到弗盖特轻颤了一下，但这怎么可能呢，在艾德蒙斯看来，什么都打击不了这个绝情的人。

“对，我不是你哥哥，你也从来没喊过我一声哥哥。”

弗盖特戴上军帽，转身大步地离开了房间。艾德蒙斯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个身形伟岸肩膀宽阔的哥哥的背影，许久未见，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可靠的男人呢。可惜，最早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哥哥只有那一个，无论他变成多么可怕的怪物，他也只认定高德奈斯这一个哥哥。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对不起，弗盖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