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困兽
倘若事情就此解决,大家又同仇敌忾,统一作战的话,想必悲剧不会顺理成章地发生。
瑟舞在回自己的房间的路上,远远就看到了不请自来的客人在恭候她。为了不吵醒在她房间里休息的真桃,瑟舞踏上了另一条小径,两个人影紧随其后。
“佛柚赦思,我想把你这种疯狂的举动理解为爱而不得的宣泄,不知是否合理?”瑟舞回眸浅浅一笑,一对二她也毫无压力,有心打趣那个一身修女装扮的女人。
不等佛柚赦思反驳,司准志先开口道:“那么你呢?仗着有人关心就有恃无恐,你觉得这种心态能留住男人的心吗?”
“能不能留住男人的心,倒不用你操心,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这么愿意替喜欢的女人出头,能得到回报吗?”
司准志仰头大笑一声,又面色阴鸷地回道:“错了,我不是替谁出头,而是看你碍眼!”
瑟舞无心分辨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事实上她根本不感兴趣,猜对了就看场好戏,猜错了也无碍。但是司准志与佛柚赦思偏偏与她过不去,她就算好心放过他们,也受不住他们轮番找茬。这么想着,瑟舞就使出了八成力。
激烈的战斗与浓烈的血腥味引来了许多人,大部分不清楚这场碾压式的争斗原因如何,等格瑞姆来的时候,佛柚赦思和司准志只有躺在地上喘气的力气了。
众人散去之后,格瑞姆挠挠头,斟酌着对瑟舞开口:“你心情不好,拿他们出气也行,但是打伤了我的左膀右臂,我还怎么做事?”
“你最好看住了你的疯狂爱慕者,不要把矛头指向我这个无辜的女人。”瑟舞冷眼瞪着他,旋即绕过他径自离开。
翌日清晨,就在三位七钛之王在房间里部署掠夺抗体的计划时,执事处大楼陷入一片混乱,三方势力对峙,相互厮杀起来。勿忘我组织为了维护变异人的优势,执意杀死抗体携带者,对他们而言,没有变异人这样的身份,他们就回归到以前的囚犯罪人恶人的地位。况且佛柚赦思和司准志被瑟舞重伤,自家主人没有任何表态,很是令他们困惑。而瑟舞的人完全听命行事,坚决支持瑟舞营救抗体携带者。至于月轮执事团,他们愿意为了独立区的和平和高德奈斯的安危做任何事情,把抗体携带者控制在自己的范围之内,才比较令他们心安。
听完属下的报告,瑟舞冷笑一声,“你果然没有看住你的人,现在全天下的变异人都知道抗体的存在了,是抢是杀还是保护,所有人都各执己见,帝国看到这场内乱,恐怕要高兴坏了。”
“趁形势失控之前,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了。”高德奈斯俯瞰楼下飞舞的钛奥,隐隐有些担忧。
最终,三方势力还是没能达成和解,各自按照自己的意愿朝帝都王宫而去。
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慵懒,容易催人入梦。维克提姆坐在窗台前,没有睡觉,却也陷入一片梦境之中。梦的世界里,依旧是那片碧蓝的海面,偶有海鸥飞过,仿佛置身其境。维克提姆常常疑惑,他从没亲眼见过大海,为何梦中总能觉得无比真实。转过身,就看见了似乎从未离开过的白发少女。他犹豫着走过去,花落成倾盆的雨,少女已经消失不见。她站过的地方留下一汪血泊,如地狱盛开的妖娆之花。
“未诗!”
惊叫着从梦境中挣脱,维克提姆摸了摸额头,冷汗涔涔。
“未诗是谁?”
眼前放大一双灰色的眸子。“啊!”维克提姆回过神来,才发现考木坐在自己身旁。“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坐下,你就喊出声了。”考木淡然解释,没有深究维克提姆梦见了谁,他将一封信交给他。“看看吧,菩优儿昨天晚上离开了,只留下了这个。”
对菩优儿来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这并不代表她厌恶变异人,相反,她会以普通人的身份守护那些向往和平的变异人。
“维克提姆,我要谢谢你。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看到你们为了生存下去所作出的努力,我忽然发现,从前的自己并没有真正明白生活的意义。请你不要再自责,哥哥的事情,我已释然,也希望你不要让我的哥哥失望,他对你充满期待,我也是。”
看完信,维克提姆才发觉考木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想起他将信交给自己时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抹苦涩,维克提姆有些内疚。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忙于前行,忘了关心身边的人。
抱着小提琴敲开考木的房门,门没关,考木在发呆。维克提姆拨弄着琴弦找到节奏,熟悉的曲子回荡在房间里,激荡着少年的愁思。旋律高潮的部分,被维克提姆奏乱了。两人会心一笑,维克提姆自嘲:“我还从没有遇到这样的失误,《浮尘》这支曲子明明已经刻在我骨子里了。”
“刻骨铭心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淡化,最后或许会彻底遗忘。”考木的灰色眼睛倒映着远方的风景,全都变成了灰色。“哪怕遭遇难以忍受的痛苦,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战胜它,继续幸运地活着。”
“忘记过去,是不是代表着遗弃了曾经的自己?”维克提姆抠弄着小提琴的琴体,郁郁而言。
“是融合,人不会真的忘记,那些消失的回忆也一样融入骨血,与你化为一体,成就更好的自己。”考木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窗外。“维克提姆,你该出发了。”
花落又花开的蔷薇篱笆下,桑格神色凝重地掐灭刚点燃的烟,紧接着身影消失在墙外。维克提姆意识到,变异人又要有所行动了。他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考木。考木无奈地一笑,“我早就知道,这片所谓的乐土,其实只是一个避难所,变异人曾经身为人的所有感情,都无法轻易割舍。即使是我,也会常常想念家乡的那条河。”
维克提姆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考木的肩膀,欲言又止,最终沉默着离开。
考木凭窗而立,静静注视着维克提姆的背影。他想起他从帝都回来后说过的话,“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做些什么,所以我会去尝试任何事情,总会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维克提姆,你走得快一些也没关系,我一定会好好地跟在你身后,一定……所以,不要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