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陌生女人
“你是谁？”温小眠警惕地问。
她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看着正站在妈妈床边的陌生女人。
那个女人虽然很漂亮，但是浓妆艳抹，散发出一种让她难以言说的讨厌气息。
后来她想，也许那种难以言说的讨厌情绪来源于女孩天生的第六感。
“你就是眠眠吧！叫我阿姨吧！”看到突然推门而入的温小眠，女人勾了勾妖艳的红唇。
看着温小眠傻站着，便戴上墨镜，和她告别。
她自顾自地笑了笑，踩着高跟鞋，“踏踏踏……”，一扭一扭地离开了病房。
温小眠站在原地良久没反应过来，在脑中搜索着关于这个“阿姨”的信息。
可是，在这经济并不发达的乡村，看起来大富大贵的很少见。而这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她确定自己没见过。
门口隐隐传来另一个脚步声，“阿姨”的高跟鞋也停在了原地。
“你怎么来了？”温小眠听到爸爸温青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语气里带了些不可思议和嗔怪。
“我怎么不能来了？”女人挑起声音说着，略显不满。
女人目中无人的口气让温小眠蹙了蹙眉头，心中的没来由的讨厌加深了几分。
温青山接着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女人似乎是被温青山拽走了。
他们的脚步一前一后离开，声音也离病房越来越远。
温小眠看着安安静静地躺着的妈妈。
早晨才来看过妈妈，此刻的她却觉得已经很久没见到了。安睡着的妈妈，看起来更是显得苍白虚弱。
温小眠一改往日的调皮，安静地坐在妈妈身边。一只手柔柔地牵着妈妈的指尖，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妈妈的脸颊。用着缓缓而出的语气，对着妈妈轻声说着话。
“妈妈，对不起，我这个女儿当的真是太不合格了，还以为你真的睡着了，都没发现你是在昏迷。安雨清说的对，我就是个不孝的女儿。妈妈，女儿向你道歉，你能接受吗？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我的气，才会一直不起床。我知道，我不应该离家出走，不应该那么任性……”
“眠眠，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推门而入的何弦静打断了温小眠的自责，“怎么一个人就这么跑回来，多危险？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妈妈也会担心的。”
温小眠蹙紧眉头，担心地问何弦静：“小姨，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才不告诉我。可是，她是我妈妈，我怎么能对她不管不顾呢？我妈妈她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何弦静轻声说：“她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虽然被你爸爸及时救了起来，但是因为在水里的时间太长，造成脑部缺氧，所以到现在还没清醒。”接着，她又抬高了语气安慰温小眠：“不过你放心，医生说了，妈妈可能很快就会醒的。”
“真的吗？”温小眠满怀期望地问着。看着何弦静的眼睛，又看着她眼里闪躲的光芒，复又低下了头。
“眠眠。”何弦静搂了搂温小眠的肩膀，继续安慰着说：“我相信，你妈妈那么好的人，老天不舍得让她受苦，肯定很快就会醒的。”
“嗯，妈妈睡了几天了？无缘无故怎么会失足落水呢？是不是因为我？”温小眠看着妈妈的脸，轻声问着何弦静。
“眠眠，你不要多想，是你妈妈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雨下得太大了。这不是已经被你爸爸救起来了吗?
虽然已经睡了一个多星期，但是医生说这两天有苏醒的迹象。再等等好吗？”何弦静轻拍着温小眠的肩膀，安慰她。
“所以，是我离家出走那天发生的事，是吗？”温小眠一脸自责的表情，低着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妈妈是为了找我才掉河里去的。”
“眠眠……”何弦静想阻止温小眠的自责，刚一开口，却被温小眠阻止了。
“我知道，小姨。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温小眠扭过头去不让何弦静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睛，“我会乖乖等妈妈醒过来的，我知道妈妈一定会醒过来的。”
何弦静轻搂温小眠肩膀的手微微收紧了，从小就一直古灵精怪的温小眠这会儿又坚强又隐忍地让她心疼。
推门进来的李香看到温小眠时惊讶了一下，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温小眠连忙站起来，跟外婆和小姨说再见，就要去上学，被何弦静拉住了。
何弦静说已经跟学校请过假了，让温小眠今天不用上学了，可以在医院陪陪妈妈。
温小眠低头思量了下就说：“不，我不想妈妈醒来后看到我无缘无故地逃学，她会不喜欢。我放学后再来看妈妈。”
李香笑了笑，摸了摸温小眠的脑袋，宠溺地说：“好孩子，去吧，路上小心。”
坐在何弦静的自行车后座上，温小眠抱歉地说：“对不起小姨，还要你再送一遍。”
“傻眠眠，这有什么关系？”接近中午的阳光已经很炽热了，何弦静的声音也带着丝丝的暖意，“只要你乐意，你想去哪，小姨都带你去”。
温小眠看着树阴下初夏黏腻的光圈，小姨的长发迎着微风轻轻地飘扬，柔软的衬衣簌簌翻飞。
时光流转，小姨的模样与脑中妈妈的样子渐渐重叠。
曾几何时，妈妈也像现在这样，每天送自己上学，接自己放学。
温小眠鼻子一酸，环在何弦静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几分，把头倚在了何弦静的背上。
她终于知道周围的一切为什么开始反常，小姨已经在家一个多星期了，爸爸这星期也没去花城，外婆也是时不时地就去医院，都是因为妈妈。
只有自己一个人，天真地以为是自己在任性地离家出走。
温小眠希望，妈妈能尽快醒来。
只要妈妈能平安无事，她再也不会那么任性，会好好陪伴妈妈。她不想真的变成宋晁采口中那个没有妈妈疼爱的孩子。
到了校门口的温小眠，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
和何弦静道别之后，就往教学楼走去。她想，一定要更加努力，活成妈妈喜欢的样子，才能让妈妈感受到自己的诚意，让她早点醒来。
上课时间的校园显得异常静谧。
可是，在进教学楼的拐角处，她看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
曾经欢喜、熟悉，此刻却让她心情复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