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诡梦

上课十分钟有余，于小白仍然漫不经心的翻弄课本。

她漠视讲台上洋洋洒洒的粉尘，它们侵入前排同学的鼻腔安营扎寨。“小蜜蜂”中滋滋啦啦跳跃的杂音和讲师一浪高过一浪的激情总会剿灭她清醒的神经。

她兀自的趴在桌上，头顶曝晒在讲师一闪而过的镜光下，被置若空气。她偏爱课桌，却嫌恶摊在上方的课本，只需将它们恣意一推，这儿便成了栖梦的一厢温床。

在课上她总会做些稀奇怪诞的梦，偶尔梦见自己是一朵低行的云，飘过路人的头顶，偷尝颅内鲜美的琼浆。梦见自己是一团绿色的史莱姆，在丧尸横行的国度里守卫人类；抑或梦见自己是硕大无朋的蜘蛛，光速繁衍，蛛群铺天盖地，地球霎时晦暗无光···

而这次，于小白做了一个前所未有，匪夷所思且极度真实的梦境。

梦境真实的就像纵身扎入海里，拼命的扑腾着身子却无法逃离窒息的惨况，只能耗光力气任由自己下沉。

于小白知道自己明明紧闭着双眼，可她的目光仍能透过眼皮看向身下的地板，直到诡异的现象发生前她还能平稳的呼吸。

瓷砖地面斑驳着芝麻大的黑点，密密麻麻像无数只蚂蚁蜷缩在一处。黑点开始移动开始眩目，她以为那是阳光跻身在树荫里留下的痕迹。

那些黑点逐渐汇聚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像宇宙中戴着神秘面纱的黑洞，蛊惑人们去探索。这种魔力让梦境中的她跃跃欲试，漩涡里有一双窥探的眼睛，她顺着那束目光钻了进去。

在黑色的管道里她还能听见讲师浓重鼻音和骨节敲击黑板的节奏声，在狭窄而暗无天光的管道里不断地有杂音冲撞进来让她心神不宁。

管道尽头闪烁着黑红的光雾，不断震颤的管道缓缓平息，她即将抵达终点。

于小白掸了掸袖口与膝盖上的灰尘，抬头间一层血红的薄雾直逼双眼，她大叫一声随后惊恐的捂住嘴巴，眼前的场景令她害怕至无以复加的程度。

在黑红色调的教室里，蒙蒙的烟雾笼罩在上方。同学们身穿洁白的体恤，汩汩鲜血从断裂，没有头颅的脖颈处淌下来，染红圣洁的制服。

他们肃然危坐，双手僵直的摆正在课桌上，一动不动。讲师端直的伫立在讲台前，镜框架上灰白的面孔，那双惨白上翻的双眼又让于小白失声一叫。

无数断颅的残躯齐齐缓慢转过身来，板凳嘎吱的响，无尽沉重的呼吸声簇拥至于小白的耳边，像白爪样挠抓着她。

讲师佝偻着身子迟缓的向她走来，骨节咯咯的碰撞。教棍掠过张张书桌有节奏的敲响。

于小白不住的想要后退，却僵立难行。讲师腰间的扩音器刺啦一声失灵，她瞪大眼睛看着讲师黑洞洞的嘴巴一闭一启，撕扯出：

“上课睡觉的同学是会做噩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