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类培养计划
“人类是在退化还是进化？”
——题记
有的时候会想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感觉每一步都是被安排好的。
像稚苗终成万林，江河聚汇成海。
有时候走着走着就迷失了，然后目标又有了，然后又迷失在下一个决定里。
于是我抛开自己，伸手抓住新的风景。
朝着我想的样子培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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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记事开始我就生活在一个类似于玻璃罐的容器里，每日有人顺着玻璃管子给我注射营养液，还有音波为我灌输思想。
我喜欢听音乐，可他们喜欢给我听相声，导致我从玻璃罐里出来后曲艺学得异常精通。
我们这些从培养室出来的孩子，多半是有钱人为我们供给的基因，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继承他们的财产，再将他们的主神经移植到我们的脑中，继续生活。
就像，生命循环，生生不息。
我的宿主是一个年纪轻轻便得了恶性肿瘤的有钱人，投资商。
他平时喜爱曲艺相声，好抽烟喝酒打牌，甚至精力好的时候还能养几个小老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没活够，但他需要一个健康的躯壳。
我没什么可吐槽的，因为我就是他。
“人类培养计划”项目是很久之前一个医学界的泰斗组织了很多医学家发明的，主要还有一个原因是人类基因越发地进化，导致生一个新的人类幼崽不易，所以这个项目得以发展得很好，再加上有钱人们的投资，逐渐壮大。
我现在的形体还是五六岁的孩童模样，但是思想已经被灌输成熟。
每天的日常就是学习宿主的行为举止，爱好习惯，日复一日，枯燥且乏味。
想自己去做别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被医务人员阻拦，一举一动必须复制得明明白白的，不能有半点不像。
起初我还反抗一下，后来自己的同伴因为抗拒学习模仿被拉进小黑屋，再也没出来的时候，我就开始慢慢适应，逐渐服从。
真烦人，宿主唱歌跑调都得完全模仿，太蠢了。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宿主身体逐渐不行了，医务人员开始对我用催成药，使得我能够长得再快一点，好早点接代他。
当下社会，贫富两级分化严重，富人生活在由国际警卫队专门保护的“城”内，“城”外是基因不良的贫民。
后来由于富人人口逐渐减少，才引进少数贫民入“城”，与富人配对，但得病率大大提升。
我的宿主就是受贫民基因的影响才年纪轻轻便得了绝症，所以他不能再生育了，直到他第一次见到小小的我的时候，不知该叫儿子还是别的什么……
“他就是另一个我？怎么这么丑？”他微皱眉头看着我，对着医务人员说。
丑你妹……
我实在是不服，幽怨的眼神瞪着他。
“诶，这小眼神确实挺像我的。哈哈哈哈咳咳咳咳……”他笑着打趣完又狂咳起来。
他快死了，他们打算要把主神经移植到我的脑中，得以让我的宿主再次“重生”。
手术前，他让所有人都走开，然后和我单独待在一个小屋子里面，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的神情从所有人离开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别再培养自己的基因了。”他微弱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看我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我隐约听到他嘴里念叨着恶性循环之类的话。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脑中还在回想他嘴里念叨的东西，直到隔壁床的宿主被宣告死亡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汇入我的脑中，眼前一片昏暗，然后失去了知觉。
我缓缓睁开眼睛，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
看着不远处的窗户，上面印着还是那张熟悉的脸，我的脸。
但是脑中多出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宿主的主神经已经移植过来了。
我翻着身边的手术报告，有几行字刺激着我的神经，然后撕下那一页藏了起来。
医务人员进来了，问了我一些有的没的问题，然后拿走了手术报告。
突然我的脑海里涌进了一些陌生的记忆，还有两次培养基因的经过。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有些让我喘不过气，我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脑壳，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又活了，我想着。
来医院接我的是从小和我玩到大的死党华先士，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便发出惊叹:
“这次培养的身体怎么未成年？”
我看着他略显老态的眼神里流露出的不可置信，又透露着一丝……开心？
华先士身体很好，前前后后见证了我好几次“重生”。
他带我离开了“人类培养基地”，先去了公司。
今天阳光很好，“城”内的街道来往行人很多，多半是权贵人家的家眷。
华先士给我汇报了这几天我不在公司时公司的盈利情况，顺便递给我一瓶儿童奶。
我先是一愣，然后冷笑。
“华先士，别看我外表是孩子，心智还是很成熟的。”我淡淡地撇了他一眼。
他强装镇定，用尬笑掩饰自己的不安。
我没有告诉他们的是，被我撕掉的手术报告上面那个“记忆覆盖”栏，显示的是失败。
宿主的主神经并没有控制我，我还是我自己。
这个世界活在两个极端里，富裕的人越来越富，渴望永生。
贫困的人越发贫穷，自身繁衍，生生不息。
“人类培养基地”出事了，里面大片富人基因被污染，杂种基因的孩子被培养了出来。
我在这个基地投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赔了不少。
华先士很着急，这段时间他对外一直说，由于之前“人类培养基地”未将我培养成熟，以至于太小不能接手公司问题为由，他掌管了公司。
最后查出的结果是，快养成的人类基因里被掺入了贫民基因，部分死亡，部分继续成长。
“城”内的人躁动了起来，自以为高贵的人们不愿“肮脏”的血液污染他们的基因，有些甚至把已经养成的人类幼崽活活弄死，重新提取基因进行培养。
“你觉得人类在进化还是退化呢？”我问华先士，他连着很多天没有休息，显得越发苍老。
“一直在进化吧。”他回答的空虚无力。
“那为什么连自身繁衍都需要机器去完成，而‘城’外的人却不需要呢？如果连自身繁衍都无法解决，这算什么进化？”我看着他慢慢变了的表情。
“你不像原来的你了。”他说。
我抓起早已准备好的麻醉针插入他的脖颈，扶着他慢慢坐到地上。
对啊，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华先士慢慢醒了，他被我绑在椅上。
“你这是干什么！”他问。
“人类的细胞每七年换一次，七年之后你是你也不是你。”我看着他说：
“我们基因每培养一次就是新的躯壳，虽然主神经移植但是培养的身体就是新的生命体。”
“你的记忆覆盖没有成功？”他惊愕。
“一个已经被绝症污染的基因，再继续培养也是徒劳，只会死得更快一点，与其这样，还不如换个健康的身体。”我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全是装满的试管。
“原来是你干的。”他瘫坐在椅子上，苦笑道。
“没错，贫民基因虽然风险大，但是能够自我繁衍，而我们不行，两者要是融合一下，会不会是新的进化呢？”我笑道。
所谓的基因培养，到头来只是可怜的生命体无故的挣扎罢了。
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屋角的藤椅上，播音里放的是相声段子。
贫富人血液融合，变更了几代人后，慢慢走向正轨。
但是富人还是可以进行基因培养，循序再生。
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再被那个患绝症的躯体所束缚了。
在“人类培养基地”的共同研发下，可以将培养的“躯壳”不带自主神经，到时候只需将原宿主主神经移植就好。
哪怕不是自己的“躯壳”……
播音里的段子惹得我笑出了声，面前桌前的镜子里倒映着华先士的脸笑得异常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