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祝馀虫

“伤口开始长出新肉，周围泛痒。我用指尖轻轻滑过伤疤，借此减轻难以隐忍的痒意。在锯齿般的指甲划过绒毛到达皮肤后，一颗颗接连而起的乳白色疙瘩便开始膨胀。汗毛周围的毛孔微张，似极了蓬藕黑黢狭窄的开口。其间，香气四溢。”

高木著

尾村被一只身形奇特的蠕虫咬了。伤口呈圆状，赤艳的鲜血在小孔里如煮沸的浓汤，竟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正如他面前的烤架上被烫的嫩滑酥香的肥牛，红白肌理分明，油花滋响。

尾村将紧实的四方肉块表层烤至金黄，泛出的牛油均匀透亮的裹在肉块外层。盛入托盘，想象着入口那一瞬妙极的体验，齿唇弹过，香气四溢，美味极致到闭目流泪。

“嗯？”

尾村不知是味蕾失觉，还是今天的肥牛处理不当，置入口中竟全然无味，甚至偶尔从口中肉块的传出腥嗖气。可是对坐的高木却一脸享受的大口嚼吞。顷刻间，烤架上所有热气腾升的肥牛就被解决干净。

“咦？尾村，平时你不是最爱吃这家的烤肉吗？今天怎么不动筷子？”高木用手帕擦拭着额前的汗珠。

“还不是因为前辈你都扫荡一空！”尾村心想着。抛开这个原因不说，面对这样的美食以往的他都会不由分说的大快朵颐起来，今天却食欲不振，仿佛胃被牵扯住完全颠倒过来。

北村频繁的吞咽口水来抑制反胃感，当高木从桌旁拿出一盘红皮白里的肉，揭开保鲜膜，用夹子将其钳至烤架，肉块刚触铁板便肥油四溅。

“呕！”强烈的反胃感让尾村极度不适，胃液排山倒海的搅动着。高木皱着眉看着一脸土青的尾村：“你小子怎么回事啊？要不要紧？”

“没事前辈，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间！”尾村跌跌撞撞的扶桌奔至卫生间。举其过处，浓香四溢。

这家烤肉店坐落于繁华城市和农村破落的交接线上，只有店内长盛不衰的烟火是朴素店面的绝佳装饰。

从店后出来是个简陋的小院，空旷的院落四周，环绕着虚有其表的凌乱篱笆。篱笆内仅有一所开灯的小平房，更衬出远处高楼林宇的巍然面貌。

“想必那就是洗手间了吧！”尾村推开篱笆，细微的吱哑声却让房内的灯光骤然熄灭。一位身穿麻布服的老人拎灯走出。

偌大的院落内空荡无人，枝繁叶茂的树下，夜幕凝结，更显阴森，尾村不禁打心底胆寒。远处脸色惨白的老人径自走向前来，用夸张的褐色瞳孔瞪着尾村，将灯照向门前“闲人禁入”的字样。

“啊！实在不好意思，我找不到卫生间！对不起！”尾村哆嗦着致歉，看着老人干瘦的手指示意的方向，尾村转身欲走。

“等等！”回头看，老人微微扇动的鼻翼像猎犬喈取气味时那样细致。他似嗅到令人发狂的气味，面部兴奋的抽动着。

“里面就有一间”

窗边的煤油灯上方，油烟堆积出一片黑云，灯芯嗞嗞作响。房间天花板和墙壁异样昏黄阴暗，泛着油亮亮的黄橙色泽。尾村感到耳边一阵不适，像是密密麻麻的蝇虫包围了耳廓，它们振翅的声响让他头晕目眩。

突然，金属猛烈敲击后脑勺。

尾村瘫倒，意识开始瓦解决堤，朦胧中老人一改阴森神色，无限怜惜的将一只振翅欲飞的蝇虫放置尾村颤动的手掌。

晶莹剔透的肉块放在圆托盘里，白皮细腻弹滑，红肉肌理分明。

“先生，这肉刚切，极其新鲜。请您慢用。”

高木衔起一块略带血水的肉块，放置烤架，肉质立即变的紧实起来。大快朵颐的高木无所察觉，一只身形奇特的虫在肩上啃咬。

《川户氏记》——“祝馀虫，状如蝇，少生于香，偶遇之。为其叮后肉含香，炙肉诱人神。若人为叮，食欲不振，甘旨肥浓失色。”

【川户氏札记：祝馀虫，形状如蝇虫，只有少数生长在香山，偶然遇到。被其叮咬后肉含香气，将肉烤炙会诱人沦陷。如果人被其叮咬，食欲消退，美酒佳肴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