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家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 2005年元旦的钟声，已经敲响，新的一年就这样在寒风中来临。新的一年给人们带来了新的追求，新的梦想，新的方向，新的动力......
寒假就要来临了，田志刚心里越来越慌，他不愿和心爱的女孩做短暂的分离。
没有人愿意分别，可是，有时候我们，却不得不选择分别。
放假前的周末，田志刚第一次约顾晓菲去公园玩。两个人手拉手，漫步在公园的小径上，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离别，是为了更好地相聚吗？”顾晓菲不无伤感地说道。
“放心，我会早点回来。回去后我们QQ联系。”
田志刚停下脚步，温情地看着顾晓菲。他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要上QQ只能去县里的网吧，但是这丝毫都不会影响他对顾晓菲的思念。
顾晓菲低着头，撅着嘴说道：“那你一定早点回来。”
“嗯。”
田志刚点点头，他伸出双臂将顾晓菲拥入怀中，他有些紧张，他有些不安，他有些不舍，他有些不愿。他只想就这样轻轻地抱着她.....
他轻轻地第一次用他厚厚的嘴唇，亲吻了她平滑的额头，还有她那散发着芳香的长发。这一刻，他希望时间能静止......他紧紧地抱着她，好久不愿松手，这个女孩子已经成为他生命里的一部分。
顾晓菲脸紧贴着田志刚结实，温暖舒适的胸膛，她能听到田志刚那“怦怦”的心跳声.....她幸福地笑了。
恋爱中的两个人在一起，会觉得太阳下山太早，谁也不愿意分开.....
田志刚告别顾晓菲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他上了大学，每次放假回家，都会用自己打工挣得钱，买一大堆BJ特产回家。只是他现在不再给父亲买香烟，抽烟对身体有害，每次回去他都会劝父亲早点戒烟。
还没到那个养育他的黄土高原，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亲切感，和熟悉的泥土味，他似乎听到了粗犷奔放，悠扬高亢的陕北信天游，他甚至隐约听到了气势磅礴的腰鼓声，他甚至看到了父亲站在村口等着他.....
陕北的冬天比BJ的冬天要冷。
当寒冷的西北风吹过陕北的每个角落，整个陕北大地就被重重严寒包围着，大地一片萧条，这时河床变宽了，群山变瘦了，山峦都是一派褐黄色，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山野显得异常单调，枯燥。
肆虐的西北风会常常卷起路边的那些枯枝败叶，使它们无助地在天空飞舞。
此时，远处的村庄在寒风中也显得是那么渺小，只有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能让人感受到冬日里的温暖.....
田守业老早就站在村口等着儿子回来，他今天穿着女儿给他买的新棉袄，头上戴着儿子去年给他买的帽子，嘴巴早已合不拢了，他站在寒风里东张西望......
“爸，回去吧，村口风大。”田志辉拽着父亲往回走。
“你就让我再等会吧，志刚马上就回来了。”田守业很不情愿地说道。
“哎呀.....爸，志刚又不是小孩子，他认得回家的路。”田志辉不容父亲再说，拽着他就会家了。
田志刚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他刚走到村口就有人和他打招呼。
“志刚回来了。”
“嗯，回来了，叔，晚上来家坐坐。”田志刚笑着说。
“好，你把张一元好茶准备着。”
“好嘞。”田志刚说完继续往前走。
“志刚放假了。”
“婶，这么冷您还出来？”
“我刚才看你爸在村口等你半天了，你赶快回家吧！”王婶满脸堆笑地说道。
“好的，知道了，婶，晚上有时间来家坐坐。”
“行，晚上就去。”王婶嘴里嗑着瓜子，笑眯眯地说道。
田志刚一路走来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回到这块养育他的土地，他的心是温暖的，他是自豪的，他坚毅的脸在冬日的阳光下，散发出灿烂的笑容......
还没进窑洞，田志刚就在院子里喊道：
“爸，妈，我回来了。”
田守业听到声音，他从炕上下来，揭开门帘，他沧桑的声音里都是喜悦，
“回来了，快进屋！”
田志刚一进屋就说道：
“爸，我妈呢？”
“和你姐做饭的。”
田守业说完，用他那布满皱纹的双眼，仔细地着田志刚。
这个不善表达，不善言辞的淳朴庄稼汉，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有出息，他心里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对儿子的那份爱.....
田志刚发现半年没见父亲，父亲额头上的横纹，又多了几道，虽然这些横纹被称为抬头纹，可为什么父亲低头时，额头上的横纹依然是那么深，他的心里有些难受。
“爸，这是给您买的茶叶。”
“你上学呢，又不挣钱，别瞎买东西。”田守业虽然满脸的不高兴，但他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爸，没事我.....我业余打工能挣不少呢。”
“爸啥也不懂，但爸知道，你现在学习最重要，别为挣点小钱耽误了学习。”
“嘿嘿”田志刚笑笑。“我知道了”
孙菊香和田志辉把做好的饭，端进屋里。
“妈，姐。”
田志刚接过菜盘，笑着看着母亲。
母亲又老了许多，她已经两鬓斑白，她的脸上的皱纹，已经不是熨斗能熨平的，和城里的中年妇女相比，她要苍老的多，她那双勤劳的双手已经有了褶皱.....
“妈就知道偏心眼，前天就让人，把家里的那头猪宰了，今天给你做了一大堆好吃的。”田志辉在旁边笑着说道。
“姐，你怎么没带虎子过来？”
田志辉已经是一位一岁孩子的母亲了。说起孩子，她流露出满满地母爱。
“他太小了，今天又冷，你姐夫在家看着。”
“姐，这是我给虎子买的玩具，你回去别忘了.......这是给你买的化妆品，你记着用。”
“这么高级的东西，我可舍不得用。”田志辉看着包装精美的化妆品，爱不释手。
“姐，你放心用吧。”
“志刚，你怎么又乱花钱？”母亲一脸的不悦，但心里比蜜还甜。
“妈，这是稻香村的糕点，您牙不好，这个软，好吃。”田志刚把一大堆东西给了母亲。
“好了吃饭吧，你就知道花钱。”
孙菊香笑着说道，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的这一双儿女，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田志刚因为和顾晓菲恋爱了，在爱情的滋养下，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被细心的田志辉发现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团圆饭。田守业老两口不住地往儿子碗里夹菜，看着儿子大口地吃饭，孙菊香高兴地不住抹眼泪......
“多吃点。”
田志刚只是“嘿嘿”，冲母亲一笑，他狼吐虎咽地吃着......
母亲做的饭，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香......
饭后姐弟两个一起去洗碗，田志辉洗碗时总是偷偷地观察弟弟。
“姐，你看什么呢？”
“我看你好像变了。”
田志刚在姐姐面前，总是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他依然是“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
“我变胖了？还是变瘦了？”
“我发现你变得比以前爱笑了，比以前更细心了，比以前更有.....更有朝气了。”田志辉实在想不起，还能用什么词，来说志刚的变化。
“我一直都这样。”田志刚说这句话时，他的脸微微发烫，他低着头没敢看姐姐。
田志辉放下手里的活，看着他，问道：
“你告诉姐姐，你是不是恋爱了？”
田志刚心想，看来还是姐姐细心，什么都瞒不过她。
“我.....”田志刚满脸的幸福，他只知道傻笑。
“我说对了吧.....哎，那女孩是哪的？长得咋样？”田志辉这下来了兴趣。
田志刚低着头，干着活，他笑笑没说话。
“哎，别干活了，快给我说说，她长得啥样？”
田志刚想用“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来形容顾晓菲的独立和美，他又怕姐姐初中毕业，听了心里难过，他想了想，说道：
“她和你差不多一般高，她的脸不像我这么黑，她.....她就像画里的人，白净，漂亮。”
“你说她像明星？”
“比明星漂亮。”田志刚说完又笑了。
“真的，你有她照片吗？”
田志刚摇摇头，说道：
“没有，我下次给你带回来。”
“瞧你把她夸的，她家是哪的？”田志辉不停地追问。
“BJ。”
“BJ！天哪，你找了一个BJ女朋友？”田志辉惊讶极了，弟弟找了一位BJ女友，这对她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田志刚看着姐姐的样子，他不住的点头。
“你说，要是咱爸妈知道，你有女朋友了，还是BJ的，他们以后在村里走路，还不会飘起来。”
“姐，这是咱俩的秘密，你可不许告诉爸妈，等我毕业把她带回家，我再告诉他们。”
“我知道了.....志刚？”
“怎么了？”
田志辉若有所思，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说道：
“咱家在农村，人家BJ姑娘不会嫌弃吧？”
“姐，放心，她不会的.......只是，我以后毕业就留在BJ了，家里.....。”
“留BJ多好，家里有我和你姐夫，你就放心。”
田志刚心里忽然有些酸楚，家里这些年都是姐姐一直在照顾，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
“姐，以后我在BJ安了家，一定带你和爸妈，好好去逛逛，到时候我可以把爸妈接过去。”
“爸妈才舍不得离开这里呢，到时候，你就带他们在天安门，照张相就好，你呀......到时候只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家里你就别管了，有我呢。”
田志刚和姐姐，从小感情就好，他们从小到大没吵过架，家里只要有好吃的好穿的，姐姐总是先照顾他......
“姐.....”
“怎么了？”
“哦，没事”
“你放心，爸妈都支持你在BJ发展，你知道吗？”
“什么？”
“村头的王婶，前两天还来家给你说亲。”田志辉说道。
“啊？”
“你猜，爸怎么说？”
田志刚摇摇头。
“咱爸说，我家志刚在BJ上大学，到时候肯定在BJ工作，他的婚事我可管不了了，你们就别操这心了。”
看着姐姐学着父亲的样子和语气说话，田志刚不禁笑出声来。看来父亲的变化真不小，不再着急为自己说亲了.....
“志刚，姐真羡慕你。还是你有出息.....你看姐，没好好上学，早早的结婚，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田志辉发着感慨，她有些遗憾，有些无奈，如果当初自己好好学习，也许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
“姐，姐夫对你好吗？”
田志辉勉强的笑笑，她说道：
“什么好不好的，孩子都一岁了，姐现在只想把虎子教育好，让他以后像你一样有出息。”
“姐你放心，外甥随舅，虎子的教育，以后我来管。”田志刚极为认真地说道。
“好！”田志辉笑道。
“志刚，你是怎么和人家姑娘好上的，有时间你一定要告诉姐，还有，你以后一定要对人家好，知道不。”
田志刚还是憨厚地笑笑，点点头说道：
“嗯，我知道！”
冬天的夜晚，北风呼呼地刮着，整个村庄都沉浸在寒风中。每年这个时候，只要田志刚回家，他的家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
天刚黑，他家窑洞里就挤满了人，这些人都是来听田志刚给他们讲BJ，讲天安门，讲人民大会堂，讲天安门广场上的第一面五星红旗，是怎么冉冉升起的，讲一些BJ的新鲜事......
这个时候也是田守业夫妻两最高兴，最自豪，最满足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会把儿子带回来的BJ特产，拿出来招呼这些，淳朴善良的乡亲们......
在田志刚的影响下，村里今年又考上两名大学生。
田志刚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他非常感谢当年张老师能把补习的名额给了他。每年他只要回家，就会去县城看望自己的老师。
已经快过年了，田志刚来到学校门口，门卫大爷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在这里可是“名人”。
“志刚回来了。”看门大爷笑呵呵地说道。
“嗯，大爷，给您拜个早年。”
“好好好，快去吧，张老师没准正等着你呢。”
学校已经放寒假了，操场上空空荡荡，田志刚忍不住又在操场上跑了两圈。这个一直追求梦想的年轻人来到这个，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他发现教室门头上赫然写着“志刚班”三个字。
他心里暖暖的，他没想过自己的名字能成为，一个班的名称。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张老师的家，依然在教室后面的平方区。她好像知道田志刚要来，正在家里包着饺子。她的丈夫和儿子上街去买年货了。
“老师！”田志刚敲敲门。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等会一块吃饺子。”张老师的额头已经有了白发，她笑着招呼田志刚。
田志刚把一盒稻香村的糕点双手递给老师。
“老师，祝您新年快乐！”田志刚的眼角有些湿润。
“好，老师收下，以后不许买东西，你能来，老师已经很高兴了，你快给我讲讲大学里的事情。”
“好。”
田志刚在老师面前永远都是那个有追求的青年......
在老师家田志刚没有过多停留，告别老师后，他去了网吧。
别人在网吧，是玩游戏，而他在网吧是用QQ谈恋爱。也许这也是一种浪漫。
“晓菲，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那天晚上，田志刚躺在炕上，转辗不能入眠，心想：为什么家和BJ的距离是这么遥远，他总觉得自己，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京城的时尚，繁华，快捷和家乡的宁静，质朴，其乐融融，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他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带顾晓菲来这里看看，看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养育他的这片土地......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