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转正以前的日子（4）
他却没再说话。
只有海子不停的说：“我看了，虽然我和妹子你不太熟，可我不会看错人，我们乔娃有眼光，你这妹子不但有知识，还能‘挺住事’。”
他的话就像连珠炮一样，尽是一番夸奖。
“是乔娃不对，你也别气，乔娃老实，你俩好，以后准是你说了算。”
我用眼睛迅速扫视了一下他们俩，脸一阵绯红，嗔怪到：“谁要和他好呢？”
海子继续让整个场面热闹着。
“看你，生气归生气，可千万不要说这话，咱俩虽然这是第一次聊天，可我对你可不陌生，乔娃在我跟前能说三句话，都是关于你的，他这一生是只认定你的。他说你有知识，有文化，有涵养，和我们那口子就没办法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这一说，我立马感觉我有点失态，平时，我总是一副淑女的温柔，今天怎么这么多的不客气。
对于海子，我是折服的，他有一只三寸不烂之舌，和小乔比起来，确实能说会道。
我静静的听着海子对我评头论足，好像我在小乔心目中就是一个女神，可这些，小乔那笨嘴里，我从来没听过。
我的怒气已经消了，我忘记了我对他的不满，开始咧开嘴笑了。
海子继续说着：“我就说，我这妹子哪是村姑，婆娘能比的？道理一讲，那肯定就能懂，你今天不理我们乔娃，乔娃待在我家，坐立不宁，你俩可是四年的感情呀，哪能没为啥事就不理乔娃呢？”
听他这一说，我感觉好像是我不对，其实仔细想想，也没啥大事，就是小乔几天没露面，我的确有点不太讲理，这不应该是我这个受过教育的人该有的。
我腼腆一笑：“他几天不见人，也不打招呼，你说这能怪我吗？你不照面，好歹捎句话嘛？”
海子不失时机的说：“这的确是乔娃不对，他念书少，不知道你的担心。”
海子转头对小乔说：“这事，的确是乔娃不对，乔娃，你看，说了这半天，你也要拿出点诚意呀，是这，今天这事我拿了，妹子，你收拾一下，和我俩去街道。”
我说：“算了，天快黑了，我外公外婆也快回来了。”
海子说：“没事，等会我给爷爷奶奶说，你只管收拾就是了。”
正说着，外公背着一捆羊草回家了，海子娴熟的给外公发了一根烟，也不知对外公说了什么话，过了一会，就示意我，一切安排好了。
我告诉外公：“我去街道，一会就回来。”
外公只管忙着干活，对我笑笑，应了一声：“说，你去吧，等你外婆回来，我给她一说就行了。”
就这样，我们第一次一起去街道吃了烧烤，烧烤摊主也是我们同学，叫战锋，他热情的招待我们。
什么烤肉串，烤鸡翅，凉菜拼盘，啤酒……这些我从来也不曾接触的东西一下吸引了我，对于这样新鲜的美食，街道就战锋一家，那时的战锋烧烤，主要是我们的同学光顾。
第一个晚上，就有好几个我认识，却从来没说过话的同学在烧烤摊。
在我的记忆里，他们大多是不学无术、打架斗殴、名气十足的街道小混混，今天，他们都是这里。
他们说话随意，脏话满篇，他们以这种方式表现彼此之间的亲昵。
我第一次和他们见面，有点不适应，海子和他们都熟，好像这里的每个人——他都认识，他都要和他们喝一杯，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脚底拌蒜，站立不稳。
可嘴里一直说：“我没醉，我海量。”
这次吃饭，全程我只是一个听众，我没喝酒，对他们的划拳喝酒也不讨厌，因为他们对我总是很客气，只要对我说话，马上就会变文明了。
我吃饱喝足了，海子就说：“乔娃……你不管我们，先把妹子送回家……这些人，我不撂倒他们，我就不是海……”
于是，我俩在他们的撞杯、摇色子声中离开了。
我们走着路上。
虽然，小乔不说话，我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满足。
他突然抓起我的手，黑暗里，我的心怦怦狂跳，我想挣脱，可他抓得紧紧的，那种美好却是无语言表的。
路程似乎变短了，不一会就快到家了，看到外婆家的灯光，他赶紧放开了我的手，轻轻说了一句：“还没感觉呢，就到了。”
黑暗中，我听出来他的喜悦和不舍。
而我，也知道这份美好就是恋爱，我心里甜蜜。
我说：“我到家了，你走吧，路上小心点。”他“嗯”了一声，却没动，我大踏步朝灯光走去。
外公外婆还在忙，好像对我的回来并没有太在意。
我静静的坐在门前板凳上，看着忙碌的外公外婆，心里有一阵迷茫。
外公外婆有一群羊，这个点了，还在忙着挤羊奶，喂羊，好像睡觉前永远没有空闲。
我坐在板凳上，外婆喊了一声：“水烧好了，你洗洗睡吧。”
我应了一声。
水的温度刚刚好，外婆给我端来盆，说道：“你一洗，我再洗，你外公最后洗。”
我甜甜一笑，二十一年，最起码有十年，我都是和外婆外公一块生活，他们从来不让我干活，他们知道我想干什么，知道我的理想。
我抬头望着星空，想着自己，今后何去何从，心里的确没底。
创新学校是私立学校，工资和公办院校临聘教师差不了多少，这个年代的我们这些中师学生，有一份工作，已经不错了。
迷茫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可我知道我想要怎样的生活。
外婆终于忙完了。
“外婆，我今天吃烧烤了。”
“味道咋样？”
“真好吃，我倒是想给你带了，可人多，没好意思，等我挣钱了，我一定带你也吃吃。”
“好啊！那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便宜。”
“那还是算了，太贵了，我还舍不得花那钱呢。”
说着话，外婆用扇子给我扇着风，我躺着躺椅上，回味着今天的一切。
星星依稀可见，北斗七星一直高高亮亮，我盯着天空寻找会“走动”的星星。
“外婆，你看，那个星星在走。”
“哪呀？噢，我看见了，不太亮。”
“外婆，你说，每天，你的羊奶才卖三四块钱，你觉得满足吗？”
“你这傻孩子，我都老了，有日用钱就行了，有啥满足不满足的。”
“我想挣很多钱，吃好的，喝好的，我可不想每天这么忙，才挣一点钱。”
外婆边笑边说：“那就找个好女婿吧。”
我坚定的说：“我是说我自己挣钱。”
“好，你自己挣，我们盈盈念了书，肯定能挣钱。”
我满足的笑了笑，告诉她海子有多会说漂亮话。
外婆告诉我：“海子的爸爸妈妈都会说话，他舅舅也会说话，所以，那是遗传。”
我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