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嘲弄
塞米娅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确实已经回到了塞克族的聚居地,只是那个酒馆的老板所说的代价,她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一个圣阶强者的生命。
原本,塞米娅是不打算同意凌恒所说的交易的,凌恒说服了她。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能够出去吗?一旦你被抓,你眼中的图案被传到塞克族和黑夜教派耳中,他们会坐视不管吗?”角落里的古怪“扇子”发出了声音,竟然是一个乐器。
“蒂亚有三个圣阶,为了救你,塞克族的圣阶必然倾巢出动,教廷不会对此不闻不问,圣阶不出手的潜规则被打破后,塞克族还有安稳日子吗?”他依然品味着绛红色的酒。
而后,塞米娅同意了与他交易,代价是一名圣阶的生命,音乐就在那时停了下来,她就昏迷了,醒来已经到了聚居地。
她打开了房门,门口有人守卫着。
“塞米娅,你醒啦?”那人背对着塞米娅,听到开门的声音后说道。
“嗯,海顿叔,我昏迷了多久?”她要通过昏迷的时间来推断那个酒馆老板的能力。
“一两个小时而已。”
“额,今天多少日了?”
“你不会是被人追杀糊涂了吧,”海顿转过身去,骤然瞪大了眼睛,“你,你,你觉醒了?难怪墨伦登会拼命把你送回来。”
“墨伦登叔叔死了?我是被墨伦登叔叔送回来的?”塞米娅不相信那个实力极强的老板会欺骗她。
“墨伦登的魂灯熄了,然后你突然出现在了家园的边缘,我们推测你遭遇了强敌,墨伦登拼死救你。”如果说海顿之前还对墨伦登牺牲自己营救一个中位施法者不值的话,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在这个世界都能觉醒,说明他们是被死亡注视着的,荣幸之至。
墨伦登应该已经在死亡的国度里沉眠了吧,那永恒的安宁,比黑夜更加容易让人安眠。
“不,并没有什么追杀,是他索取的代价!”塞米娅反应过来了,墨伦登叔叔应该是被派来保护自己的,那个酒馆老板所说的代价,就是墨伦登叔叔的生命,只可惜,她估计没有什么出去的机会了。
“他?代价?怎么回事?”海顿问道。
塞米娅如实的告诉了海顿,海顿也通知了其他人这件事情,他们打算报仇,哪怕那个无声无息就杀掉了墨伦登的家伙实力不是他们能够匹敌的。
在墨伦登魂灯熄灭后,他们就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了,现在知道目标了,他们打算明日启程。
塞米娅一直在劝阻他们,但效果不大。她打算在他们出去后,偷偷跟着。路线都打听好了,就差族里所有圣阶出动了。
但现实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次日,塞米娅为了不引起长辈的注意,都没有询问圣阶是否都已经离开,就打算偷偷摸摸的开溜了。
“塞米娅,你现在已经觉醒了,是族群的宝贝疙瘩,可不能乱跑啊。”沙哑的声音从塞米娅身后传来,是一个上位施法者的老者,在族里颇具威望。
“奥比克爷爷,你们还没有走啊?”塞米娅强行露出微笑。
“走?走哪啊,我们可不能随意走动,免得触碰教廷的神经。”奥比克叹了口气,这样说道。
“你们不是要去蒂亚找那个酒馆老板给墨伦登叔叔报仇吗?”塞米娅不认为奥比克爷爷这么重要的战力会不参与这种事情。
“……”奥比克沉吟不语,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嗯?!”他想起来了,然后匆忙的召集那些原准备给墨伦登报仇的圣阶们,他们和他一样,忘了这件事。
如果没人提醒,恐怕永远也想不起来。
“这个仇,必须报。”会议里,一名老者说道。他是塞克族现存年纪最大的人物了,在场大部分圣阶都是他的徒弟,墨伦登也是。
“大家都把这些信息记在随身物品上,要保证明天醒来后可以立刻看到。”
注视着塞米娅的凌恒,看到此时,发出一声嗤笑,“无知。”
又一日,塞米娅发现他们依然没有动静,如果没人提醒,他们看不到自己手臂上用不褪色的笔写下的字,看不见自己床上挂着的写满了字的条幅,看不见自己的白衣上血红的字体。
其他人也一样,不被提醒,就无法看见,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东西,它就在那里,却不入他们眼中。
他们再次举行了会议。
“那个酒馆老板可能是一位真神,而非信仰神,我们连报仇的想法都记不住,如何报仇呢?”
“……”现场陷入了沉默,报仇的想法可以被迫淡忘,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一恍惚一愣神,物走星移。
“塞米娅,明天你不用提醒我们了。”会后,奥比克这样告诉塞米娅,他不认为塞克族能够做出报仇的行为,不如就此罢了。
过了一日,圣阶强者们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待着。
看书的人,看不见自己手上的字迹,讨论学术的人忽略了对方身上的血色字体。
昨日会议上定下的方案——在塞克族聚居地四处横挂关于这件事的条幅,他们相信,这种力量有极限。
然而,今日聚居地像是一片祥和安宁、温馨的一幅画,哪怕到处都挂着誓要报仇的横幅。
“那些红红的横幅挂着干嘛呀,当装饰品吗?”塞米娅路过散学的课堂,一个小孩子说道。
“不知道哎,可能红色比较好看吧,纯色最好看了。”一个小女孩说着。
“我们挂这些横幅干什么来着?”餐厅里,正在吃午饭的人看见了这些“纯色”的横幅,说道。
“不知道那些老头子发什么神经,可能是老糊涂了吧,我问过了,他们不知道用来干嘛,让我们过几天把它们拆了。”他旁边坐着的人说道,他俩都是塞克族驻光辉大陆临时政府的成员。
整个塞克族都忘记了仇恨,塞米娅记得仇恨,但是她没有了报仇的欲望,被凌恒的嘲弄紧紧包裹着,一个人清醒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