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反应各异——楚无欢
星辰殿,楚无欢。
大厅之上,该来的人都来了。
“若问,把药喝了。”轻灵端着两个碗,一碗递给了若问,一碗放在了无欢的面前,“这是你的,你伤得比他重,一定要喝干净!”
两个人乖乖地把药喝了,而后开始谈正事。
清风先道:“今天城门未开,城外就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擎苍的部下,从各处赶来,要见帮主。”
无欢没有应,反而说道:“清风,若问,你们累了吗?”
若问长长的叹息,出卖了他的情绪:“累了。”
清风没有说话,他毕竟和他们不一样,没有经历过和至亲至爱的生离死别,更没有体会过那种站在权力的顶端作出每一个决定的谨慎和艰难,大局和小家,取舍之间,或许会是一辈子的选择。他不会觉得累,却有些厌倦了。
无欢问向轻君:“你觉得,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学会逝秋刀法?”
轻君想了想,说道:“以你的天赋,三天足矣。”
无欢觉得不可能:“三天?”
轻君再一次肯定地告诉他:“三天足矣。情儿只看过一遍,就学会了忆寒刀法;我当年用了七天才领悟逝秋的精髓。所以,以你的天赋和对武学的理解,只要你上手了逝秋,三天之内就能够学会。”
无欢颇有意味地点着头:“如此甚好。”
若问发觉无欢的眼神变得悠远,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你难道要自己抗下这一切吗?”
无欢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仰视着屋顶:“祸是我闯的,就让我去终结吧。”
轻君蔑笑道:“明明是我闯的祸,你抢什么?”
在场的人里,只有苏仲是完全无关的人,也就只剩下他能够理性地思考着:“你打算怎么做?”
“无论是擎苍还是星辰,这个帮主,我都不能再当下去了。我只想还兄弟一份安定。既然蓝溪的最终目标是我,不如就由我去和她谈谈,生死约战,或许能将伤害减到最低。”
“你错了。”轻君只觉得无欢将自己昨夜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天真而又可笑,“她不会放过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绝对不会。”
“万一,我赢了她呢?”
“万一,你赢不了她呢?”
众人都沉默了,万一赢不了,所有人的结局都还是一样的。
忽然,楚无欢郑重其事地跪在了苏仲的面前:“苏舵主,无欢有事相求。”
苏仲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到了:“二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无欢没有起身,只是说道:“希望您能带着所有的弟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这种时候,你叫我离开?那你当初,又何必求沐子歌让我们相帮呢?”
“是我低估了蓝溪,我一直以为,我们会像正常的帮战那样,就算有死伤,也是正常的斗争。我也以为,将真相告诉给大家,一切就能结束了。可是现在……”那一首噬魂曲,是无欢心上难去的阴影,“可是现在,事实证明,我错了,大错特错。蓝溪根本不在乎真相,她根本就是在利用擎苍的一众弟兄们,剥夺他们的意识,去满足自己疯狂的野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拥有再多的兵力,都不重要。
“怪了。”听到这,清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若问追问道:“什么怪了?”
清风看看若问,又看了看无欢和苏仲:“我今天大致点了下来的人,除了昨晚上那个叫东南的,便再也没有一个是从蓝溪所在分舵下跑出来的了。按理说,他们跟蓝溪接触最多,该是最怕她的人,加上这一系列的事情,怎么会没有人离开呢?”
答案只有一个。
“不是他们不想走,只怕是根本走不了了。”
蓝溪控制了多少人,他们不得而知。
无欢继续恳求道:“苏舵主,擎苍和星辰加在一起,有威望且能仰仗的人不多了,我就把两个帮派,全都交给您,还有百里舵主、叶舵主的手上了。”
“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便是。但你们也要切记,不可硬拼,需要帮助的时候,随时通知我。”
“多谢前辈!”
无欢这才站起来,他心头第二重要的牵挂了却,也就是将肩上的大局移交给了自己信任的人,为众人选择了他认为的最好的后路。
“对了,轻灵,解药你配的如何了?”轻君总是觉得还没有到绝境。
“解药很容易配,只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解药的毒性不弱,如果没中毒的人吃了,一样会中毒。可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判断哪些人中了毒,哪些人没中毒,就无法对症下药。可等到蓝溪真的让他们显现出症状,就太迟了。”
“她不是也告诉了我们此毒的解读之法了么?”
“我们不可能配出那么多的毒药和解药挨个尝试的。噬魂散无色无味,中毒之人,只要不听到噬魂曲,就和常人无异,我们根本察觉不到。”
“就像我当时的样子?”无欢想起了自己。
“不错。那条丝帕在你身上那么久,你不也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可我却没有完全被她控制啊?”
“这是因为,第一,你的内功深厚;第二,你体内的毒性不深。你可以暂时地抵抗琴音对你的影响。可如果没有若问将你的注意力带回来,只怕结局也是一样的。”
“那不是意味着,就算我们有解药,也不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吗?”清风有些泄气。
“所以,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们无法全军而战,正如无欢刚刚说的,其他无关的人,还是离开吧。”轻灵也不得不同意无欢的建议了。
“我们刚来就要赶我们走吗?”大厅之外,走近了两个人。
无欢诧异,本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却一起出现在了这里:“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
沐子歌解释道:“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原堂主,发现我们的目的一致,便一起回来了。”
原亭道:“该说的,沐城主已全数告知,我相信二公子,只希望现在来帮忙,还不算太迟。”
“让你这么远赶来,实在是辛苦了。先进去休息一会儿。”
沐子歌和原亭随楚无欢去到大厅,都是相熟之人,倒也没什么生疏的感觉。
“都是老朋友了,大家随意就好。”
沐子歌从进门就一直在找,却没有找到要找的人:“情儿呢?”
“大哥!”若问连忙打断了他,“蓝远人呢?”
一句大哥,让沐子歌的心情有些激动,一别二十载,再听到这样熟悉的称谓,真的太不容易了。
“他死了。”短短三个字,是蓝远最后的结局。沐子歌觉得没有必要将当时的惨状讲给所有人知晓,就不再多做描述。
若问也不追问过程,只是替他感到慰藉:“你终于为父母报了仇,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了。”
“嗯。”沐子歌又走到苏仲的面前,“苏伯父,百里伯父和叶伯父托我转告您,等收拾好那边的残局,他们就带人回无忧城去了。”
“这两个老家伙,真不仗义。”苏仲哭笑不得,“我这边都快翻了天了,他们倒还真会偷闲。”
“翻天?对了,情儿呢?”躲不过的话题,早晚要有个答案。
没有人愿意回答他,更没有人敢回答他。
沐子歌也不是个傻子:“这么安静?不用问,一定是出事了?”
“哥,你听我跟你说。”
“行了,轻灵在这里,那她就不会是半路被人劫走的。想必,又是为了哪位少爷而身陷囹圄了吧。”
“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若问试图缓和沐子歌的紧张情绪。
沐子歌对若问的态度虽然依旧,可是语气却不怎么好:“那就长话短说。”
“是我和无欢不小心中了蓝溪的计,她是为了救我们,才出事。”
“你们两个人加起来还能中计,我是该说蓝溪太高明,还是你们太笨?”
这一问,令若问哑口无言。
不得已,还是得由苏仲来进行调和,化解尴尬的气氛:“贤侄,你可听说过噬魂术?”
“可是当年为害四方的噬魂主所自创的武功之一?”
“正是。”
沐子歌的神情严肃起来:“噬魂针、噬魂形、噬魂术,各个都是杀人于无形之中。蓝溪居然会这么多邪门的武功,这就难怪你们都会被人算计了。”
在这种状况下,凭他们本事再高,心气儿再盛,也不得不低头。
反倒是原亭有点坐不住了,兵强马壮、人多势众,显而易见的优势,他不明白,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蓝溪吗?”
“我们在她手上栽了个大跟头,所以不得不慎重。”死里逃生,让若问也变得谨慎起来。
“那不如,就让我跟原堂主带人先去会会她。”此间之中,仅留沐子歌和原亭未与蓝溪交过手,总是要多些了解,他们才能更好地进行下一步的谋划。从别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始终不如自己亲身经历来得深刻。
“也好。”楚无欢觉得可行,却又多问上了一句,“不过,你的伤,没有大碍吗?”从沐子歌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同,步子比往日里沉重了些,明显是受了内伤。
沐子歌道:“不碍事。”
楚无欢又问:“你的银扇呢?”
沐子歌遗憾地说:“被蓝远毁了。”
“给。”楚无欢竟将自己的剑扔了了沐子歌,“这柄剑跟了我二十多年,希望它能助你一臂之力。”
沐子歌接过,不查看,不推辞,只平静地道了一声谢,听不出任何波澜。
沉默片刻,若问才缓缓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不如就搏上一搏。无欢,你就同轻君闭关三日,这三天,不闻不问,专心学武,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交给我们来处理。若这三天之内,我们能解决掉蓝溪,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行,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
有攻有守,不至倾巢而出。就算情况尽在掌控之下,尽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威胁,一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沐子歌准备出发的时候,“嗖”的一声,一枚响镖死死地钉在了厅中的桌子上。镖上的信函字迹工整,写道:
“闻沐城主已至,不知可愿与溪一叙?——蓝溪”
巧了。
“既然她请我去了,我岂有不去之理。”沐子歌倒真想只身再同蓝溪较量一下。
若问却不同意:“这太危险了,哥,你的安全要紧。”
“不用担心。”沐子歌笑笑,“我去陪蓝姑娘聊聊天,原堂主不妨去陪她手下的人玩一玩。”
“声东击西?”
“双管齐下。”
又一次大胆的尝试,但愿此行,会有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