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辟紫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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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图穷(下)

夜半,

县城各处,杀声渐稀,

东侧书房,周宁低声道:“少爷,刚探得消息,秦卫为章节所杀,其麾下部曲大半归附县军。陈少文得秦卫部曲,看来是如虎添翼了。”

“秦卫死了?”

赵孟坐在书案前,缓缓道:“他是怎么死的?秦卫号称甾丘第一高手,甚至在整個彭城府都是能排进前十的好手,你说他死在章节的手上?”

周宁回道:“少爷,秦卫确实是被那章节所杀,而且据在外探得的消息,秦卫死时,其血手印已臻大成境地,只差最后半步就能炼就真炁。”

“大成的血手印,”赵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叹道:“这么看,秦卫是個聪明人,懂得藏拙。只可惜,不成真炁,個人武力再高,亦难挡千军锐士。”

赵孟是知道血手印这门武学的,他与王镇恶论武时,曾提到此世顶尖武学,其中佛门血手印,堪称是流传最广,声名最响的顶尖武学。

只是佛门武学,大多讲究易学难精,血手印是此中代表。而这类武学,一旦有所成,武力也远超同济。

入小成级数,就已是难寻的好手,若达大成级数,更是直入第一流。在此之上再得些机缘,一步臻至圆满级数,由此内外合一,真炁自生,可谓此世武力最顶点。

以秦卫大成级数的血手印,在军中称百人敌,且还不是寻常百人敌,周身凝炼,精气似虹。让这一级数的高手身死,必要付出极重代价。

或许很多人都没想到,秦卫这血手浮屠的诨号,不只说他手段毒辣,也有说他血手印造诣极深的意思。

周宁道:“据说围杀秦卫时,陈少文心腹纪允、章节二人,不仅亲率精悍武卒冲在最前,还从武库调出十张大黄弩助阵。先是以武卒耗损秦卫血气,再用大黄弩五百步外攒射,才杀了秦卫。”

“但,秦卫死前搏命,还捶杀了纪允。”

赵孟晒然一笑,道:“以秦卫的武功,只能集众杀之。县衙那里是宁可抬升赏格,激励将士用命,也不想让这個祸根活着。就不知秦卫之后,下個该杀的又会是谁?”

“陈少文既已举起屠刀,就不会轻易收刀。明日同乐宴,说是同乐,最后赢家却只能有一個。陈县尊自以为是赢家,殊不知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周宁,明日老爷和我赴宴,府上的一应事务,就全都交到你的手上了。我再你留十個精干家丁,若是县中生乱,你可带家丁据地自守。”

周宁闻言,眉头一皱,拱手道:“少爷,明日的同乐宴凶险难测,您还是多带些家丁在身边,有备无患。府里有我看着,出不了事。明日成败,关系到赵家存亡,多一個家丁,亦是多一份力量。”

“好吧,”赵孟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赵家是这几十年方才崛起的大户,根子上比不得其他大户底蕴深厚。其他大户是百余年积累,几代人恩养,才不缺敢为主家效死力的家生子。

而赵家进县城立足才二十来年,没有足够时间经营,如今的家丁虽也能用,却不会为主家效死命。

整個赵家,能为赵氏父子忠信死节者,估计只有周宁与他的父祖了。

“同乐宴,谁能同乐?孰能同乐?”

…………

一夜无眠,

风雨冲刷过后的甾丘,似乎还存着一些血腥气。昨日的兵劫,让整座县城都浸染了一层厚重的肃杀。

短短一日,风云突变,本是三权分立的甾丘,随着秦卫一党被清算,逐步确立了县令陈少文的威权。

同乐楼,甾丘第一名楼,历经五代,传承百年。

这能传五代人的名楼,自有其独到之处。其有精美小菜一百零八道,煎炒烹炸,個個都是独家之秘,让人入口一次就难忘。也正是凭着这些小菜,同乐楼百年屹立不倒。

赵孟的这具‘他我’身赵武,以前最喜这家的清荷豆腐,其口味清淡,有荷叶淡香,豆腐如白玉羹一般,入口即化,清香气充塞口舌。若说素雅,这清荷豆腐是做到了极致。

“赵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

赵孟和赵家老爷赵辛到同乐楼,一进宴会,就有相熟的人招呼。都是县中大户,知根知底,彼此没利害干系的,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尤其赵辛这人能力不俗,赵家是在他这代发迹,成了县中大户,这让其他大户老爷,更想与之相交。

赵辛一看,道:“黄兄也来了,”

黄老爷嘿然一笑,暗藏锋芒,道:“县令宴请,谁敢缺席?爬也要爬来,尤其在这個时候,县令老爷就是天,他一句话,谁敢不听?”

赵辛道:“黄老爷说笑了,您黄家可是扎根甾丘二百年,大魏开国时,你黄家就已立足甾丘,整整二百年经营,要说县令老爷是天,那你黄老爷又是什么?”

黄仁无声的笑了笑,如挚交好友一样,拉着赵辛入席。

赵孟在旁听着二人应酬,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一遍宴会大厅。心性修养极高,对杀气异常敏感的赵孟,心头登时一跳。

若赵孟所料不差,这座同乐楼里怕是已有大量刀斧手秘密进驻,只待县令一個招呼,就能血洗了同乐楼。不只同乐楼内,在楼外一样有县兵以及巡防等部,藏于街巷之间。

赵孟进同乐楼时,曾见衣甲晃过。若是事有不谐,各家身边的高手,或能带他们杀出同乐楼,可同乐楼外的官兵,也能让这些高手知道何为王法如炉。

小千界人力有时尽,再超卓再绝艳,被大兵一围,一样生死不由己。纵然是赵孟这等人物,也需慎之又慎。

在赵家父子入席后,又有几家大户入宴。这些大户一阵寒暄,依次进席,入席后与左右同席谈笑风声,浑然不似彼此曾多有嫌隙。

再仔细看,各家大户除赵家父子外,来的皆是当家人。而这些当家人在见到赵孟时,也都神态各异。

显然,各家当家人对陈少文的心思,多多少少是看透了几分。正因为看的透,才都不愿带自家后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