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抓住水，不如掬一捧水
叶正天侧眸，望向叶冥寒，“钱够用吗？”
叶冥寒点了点头。
叶正天每个月会给叶震雷打一笔款，也给叶冥寒打一笔。前者是叶冥寒的生活费，后者则是零花钱。因为叶正天一直在部队，花销不大，所以他的收入几乎都花在了叶冥寒身上。对于钱，叶冥寒从来来者不拒。
叶正天踱到书桌前的靠背椅中坐下，又指了指床，“你也坐下。”
叶冥寒徐徐走到床畔，挨边坐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叶正天面对面坐着谈话，以前基本上都是他站着被训话。这样的转变让他有些诧异，不由想起了昨儿晚上叶正天说的那句话——“我不是个合格的爸，但我以后会努力。”
“我明天一早回去，”叶正天有些小心地扫了扫叶冥寒，又补充道，“最近部队很忙。”
叶冥寒垂头不语。
他的父亲什么时候又不忙呢？但也正是因为清楚军人保家卫国的责任和熟悉军人真正的生活，在他意识到舒涵在他心中极其重要的地位后，他第一次萌生了放弃他幼时梦想的念头。
“以前……我……”叶正天的话变得断续。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都过去了。”叶冥寒的声音清淡，带着一丝丝漠然。
他不过是他们错误婚姻的产物，他们相互的责怨，更多的是为他们自己，有谁真正考虑过他？他们与他，还不如姑姑亲，更遑论爷爷和涵涵了。
叶正天紧抿着唇，轻轻点点头。“对，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
叶冥寒勾起唇角，扯了一个凉薄的笑。
叶正天覆在膝上的手微微扣紧，又渐渐松开。“你来滨海以后的事儿，你爷爷都已经告诉我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小心，又有些讨好的意味。
叶冥寒举眸，瞥了眼叶正天。
“身上的伤怎么样？”
“没事。”
“你喜欢涵丫头吗？”叶正天认真地看向叶冥寒。
叶冥寒眸色一暗，冷冷地盯着叶正天。
叶正天叹口气，转头望向窗外已经枯零的枝条。它们正在萧瑟的夜风中颤抖。“你如果真喜欢她，就应该注意一下你的行事风格。”
“我不认为我的处事方式有什么问题。”叶冥寒的口气生硬，带着几分火药味。
“手中有一捧流沙，你想要留住，握紧能行吗？”叶正天的声音平和，没有了往昔的冷硬。
叶冥寒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叶正天。
握紧流沙，沙逝更快；正如抓住水，不如掬一捧水。道理浅显，但是他却从未细思过。原本对叶正天的反感在这一刻消散不少。
“另外，有时你的初衷也许是好的，但因为行事过于张扬，结果带来了相反的效果，比如周美娜的事。”叶正天直视着叶冥寒，没有丝毫的避让。
叶冥寒怔了怔，细细思量起叶正天的话。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周美娜的事情确实如叶正天分析得那样适得其反，而且还连带了之后一连串的事件，包括沈良骚扰舒涵等等。当初，如果他考虑周全一些，也许就没有之后的那些事了。
“涵丫头是个好孩子，加上她的家世和背景，想亲近她的人自然不少。适当给她一些空间，她会看得更清楚。”
叶冥寒轻轻点了点头。
“明年寒假，你还来部队吗？”
“嗯。”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春节应该不会在部队过。”
“好，那我争取回来。”
叶冥寒摇了摇头，“不，我可能会去京都。”
公司明年要搬迁，他得和李茂盛去京都看看情况。何况，舒涵也会在京都过春节。
“你爷爷的意思？”
“我自己的打算。”
叶正天沉默一刻，问道，“因为涵丫头？”
“不全是。”
叶正天见叶冥寒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他站起身，就要告辞，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重新坐下，“如今的女孩子行事张狂，虽然你现在还小，但是也要注意安全。”
叶冥寒扬起头，对叶正天道，“你是说赵一颜的事？”
叶正天点了点头，幽深的黑眸里弥漫着复杂的心绪。
“知道。”叶冥寒凝望着叶正天，轻声道，“祝你一路顺风。”
叶正天有些吃惊，但转瞬笑着拍了拍叶冥寒的肩，“早点休息。”说罢，他大步走出了房间。
秦欢的到来，并没在初一二班掀起多少波澜，倒是穆司夜引来了不少议论。仅仅一字之差的名字，使同学们由不住纷纷猜测他和穆司晨的关系。不过，由于穆司晨人缘好，猜测也仅仅限于私下。而最让初一二班惊讶的是月考成绩。
舒涵继续保持年级第一，基本上在意料之中。不过，叶冥寒与她并列第一，着实让不少同学非常意外。而最令大家惊讶的是，穆司晨竟然从年级第二跌到了年级第十。班主任陈爱华表扬了舒涵和叶冥寒之余，也委婉地批评了穆司晨。穆司晨表现淡定，穆司夜却一直噙着笑。细心的同学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对于两人关系的揣测更甚。
上午最后一节课后，穆司晨便起身往教室外走去。秦欢紧跟着他。就在两人将要走出教室，穆司夜突兀地站在了门外。他笑看着穆司晨，问道，“哥，家里今儿要送饭来？”
清澈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足以让教室里尚未离开的大多数同学听到。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了过来。
穆司晨绷着脸，迎视着穆司夜挑衅的目光。
“爸让我跟你一块儿吃。”穆司夜笑容清朗。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已成为焦点的穆司晨，更被无数惊愕的目光紧紧包围。
穆司晨紧抿的唇成了一条直线。
“司晨哥，”秦欢轻轻拽了拽穆司晨的衣袖，“再耽搁，该迟了。”
穆司晨绕过穆司夜，径直朝舞蹈教室走去。
穆司夜脸上的笑意尽退。他冷冷地盯着穆司晨的背影，缓步跟上。刚走了几步，他便瞧见舒涵和叶冥寒一起也往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