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封狼冥鼎 李家祠堂
话说孟庆明逮了两只鸡出来,正琢磨着找个去处。
想到关内有座废弃的李家祠堂,早年间听说里面房梁上,歪脖吊死过几个人。
那地方经常有闹鬼的传闻,房檐上路过的野猫眼珠子冒绿光,常往吊死人的房梁下看,传言是在警告误闯者。
孟庆明提着三只肥鸡在街上游荡,难免让人瞧见露馅,奔着早已荒废的陈家祠堂就去了。
打小他就不信邪,传闻在他耳朵里,形同于说书先生嘴上冒泡,多半是胡编乱扯瞎咋呼。
祠堂门口有颗歪脖子树,根扎在屋旁,枝叶遮挡在房顶,在夜里看起来好不阴森。
野草骑着墙头,有一人多高,祠堂外的木门,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轻推之下发出吱呀呀的响声。
孟庆明心说:“怪不得说闹鬼,单看上去就阴森,大晚上显得更是渗人。”
祠堂是三进二幢加左右厢廊,两根柱子上挂着已经泛白的对联,房子整体是土木砖瓦结构,配以木雕灰塑。
房檐两边各有一只灰色的鸟头,在月光的映衬下显现的尤为清晰,破瓦苔藓覆盖着屋顶,着实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虽说心里不得劲儿,但好歹地方算是隐蔽,哪怕是鸡扑腾出再大的声,也没人敢过来瞧,多半以为里面闹鬼,心里正自琢磨,便跳进了堂内,管他三七二十一,取了堂上的废蜡,撇着朽木生起了火。
单说手里这只黑毛雄鸡,力气极大好似通灵性,孟庆明费了好大的劲,才给毛扒干净。
掏鸡下水时候,没想在鸡胃里拽出来颗红色的珠子,上面带着碎纹硬如石子,上红下黄,也没在意丢在一旁,用木棍穿透鸡膛架在火上烤。
鸡皮遇火滋滋的往下滴油,肉味飘香四溢,弄得孟庆明嘴里面哈喇子直往下淌。
过了半晌,撕下条鸡腿便往嘴里塞,鸡骨被火烤的焦嫩酥脆,吃起来那叫一个香,嘴边挂着油正打算扯另外一条腿,忽听堂外厢廊有脚步声。
随后,只见门外旁立柱边露出颗人头来,孟庆明就算胆子再大,此时也给吓了个机灵,心中暗想:“莫不是真的有鬼不成?”
老话讲鬼怕火光,当下无话,举起捣火的碳棍子,闭眼甩开膀子朝着门外的人头砸去,但听“诶呦我嘞个娘嘞!”柱子后面的人头竟然开口说了话。
只见门外站着个中年汉子,蓬头垢面个子不高,身形骨瘦如柴,手里面提着棒子贼眉鼠眼的。
嘴上还留着一对长长的八字胡,穿着打扮像是个京花子,更神似衙门里的奸嘴师爷,应该是闻着烤鸡味儿捋着道找过来的。
孟庆明看的清楚,心想是个大活人,惧意顿时少了七分,从火堆里又掏出半根烧火棍,坐足了底气,拿着腔问道:“堂外何人?”
只见门外的人扔掉手里的棒子,抬着两个手掌,挡在脸前说道:“休要再丢火棒槌,我乃借住在此地的过客,闻见香禽味来讨口吃的,莫怕莫怕!”
孟庆明见他丢了手里的木棍,说明来意以后,便撕下块烤好的鸡胸,叫那人进堂同坐。
那人也不客气,单手接过烤熟的鸡胸肉,撩起半边油发便啃了一口,吧唧吧唧嘴,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随即把目光,放在孟庆明随手丢在地上那颗珠子上面,问道:“地上介东西,能给我掌掌眼吗?”
孟庆明也没在意,嘴上没言语,上下打量着进来的人,那人见孟庆明没有阻拦的意思,从地上把那红黄相间的珠子捡起来,用衣服抹去尘土和鸡血,在手里把玩半天,又是哈气,又是用舌头舔的,好像见到了宝贝,脸上的神情跟刚才进来时候判若两人,完全不像个京花子的举止。
说起话来用老北京话讲是大马金刀,半点不含糊不羞怯,举止动作也是有规有矩,穷要饭的见到吃的,还能顾得上撩头发咬口鸡皮就撂下?
看样子不是闻着味儿饿肚皮来吃烧鸡的主,定是冲着地上这颗珠子来的,想必刚才扔在地上那不起眼的是件宝贝,随后马上起了戒心,嘴里咬着鸡腿,用手去掏烧火棍子。
那人没注意到孟庆明的举动,只顾看着从鸡肠子里掏出来的珠子,半天不搭话茬,手上攥着就要往身上揣。
孟庆明瞧着苗头不对马上说:“仁兄且慢,你这是干什么?”
那人不紧不慢笑呵呵的迎着说:“这硬疙瘩你若没用赠我可好?”
孟庆明:“怎能没用,咱可有话在先,我是给你掌眼瞧瞧,没说让你往身上揣,东西是我放地上的宝贝,咱们早年不识,日后无往,你怎能说拿走就拿走?”
那人见孟庆明脸上阴晴不定,手里还拿着跟火棍子,把东西拱手放回地上,笑呵呵道:“小兄弟这是干嘛来了,一块石头而已,不要生气嘛,还给你便是了,你说的没错,咱们不认识,不过我跟这石头有缘,我有心想要,拿一吊钱跟你换如何?”
孟庆明听他这么说,更是起了疑心,想那人倒是有意思,居然要拿钱跟自己换珠子,想着鸡肠子里的东西肯定不是寻常物,哪能让这厮给蒙住招子。
于是一把将地上的珠子捡起来捂在手里说:“萍水相逢,我请你吃顿飞禽,咱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忍见你饿着,破石子对你也没什么用,只可惜你同他有缘,它与你无份,我虽落魄,但是这石子对我有不能相告的意义所在,恕不能以钱换物。”
孟庆明心里跟明镜似得,看透不能说透,眼前的人来历不明,不知是走哪条道上的伙计,脸上挂着奸像,不知身上有没有家伙。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外一动起手来,也不好全身而退,所以拿话点到,但看那人怎么说。
那人见孟庆明手捂着石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觉得没趣,自顾自的扯了块鸡皮,放在嘴里抹了抹嘴边滋出的鸡油,乐呵呵的没接话,话锋一转,客套一番便找了堂内的角落靠着,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
孟庆明瞟了那人几眼,心里面琢磨着,多半对着人没有好感,也没敢在祠堂里睡下,留了个心眼,吃完烧鸡便趁着夜深人静,离开了闹鬼的李家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