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铜钱
孙天灏因为优异的成绩被推介到了大城市里，听说在那里的某个校长是孙柒七父亲曾经的老师。
在年老的爷爷奶奶膝下重重的磕头，从此踏上了一条孤行的道路。
下山之前，孙柒七曾推着弟弟送行。平日虽一副看不惯的模样，但还是听话的把一个布袋递给了他。
里面是一些父母让转交的钱与粮食。
孙天灏发呆了许久，没有假模假样的拒绝，而是很认真的收起，然后对着这对姐弟表示深深的谢意后告别。
泥石小路渐渐远去的身影，孙夏末坐在轮椅上用口琴吹了一首歌《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扶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
那次送别，谁都没有想过会是许多年后才能再会。
几日后，孙柒七家发生变故，父母死亡，搬家，再离家出走……
直到孙柒七快十八岁的那天，大学快毕业的孙天灏因为创造了一款游戏大卖，被一些大boss带着去夜总会应酬。在那里，他看见孙柒七化着浓浓的妆，掩饰着本该的年龄与纯洁，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穿梭在各种男子身边。
两人对视，她被推到他怀中，纵人欢笑。然她很自然的坐在他的怀中，抿着红唇举杯。
“嗨……”
……
大家在成长路上都经历了很多，唯有孙夏末至始至终躺在病床上已沉睡多年。或许也是从站在病床边的那刻开始，孙天灏望着那纯净脸庞的少年，还有门边歪着头，波浪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开的孙柒七。
他想，他要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世界里有山有水，有风花雪月，还有他。
永远健康年轻的他……
赐名……半月。
……
——
还是那处一片空白的世界，半月也还是那身病号服。
似乎是一直在等待周星星的到来，又或许从未离去。当周星星适应了眼前的光芒的时候，便看见他独自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语。
感觉到有人到来，缓缓抬头，有些遮住眼睛的碎发下是温暖的笑意：“嗨！小侄女！”
周星星有些不适应，挑了挑眉后无奈一叹：“你刚刚在看什么？”
“……自己！”
水镜下倒印出的半月显得很平静。
“想看看现实世界中，此时自己的模样……”
“……有什么好看的！四五十岁的大叔了，满脸皱纹，丑得无法呼吸！”
掩饰内心的悲悯，周星星调侃的全身扫描了一遍半月。
“啧！现在多好，白白嫩嫩的，喊起‘亚麻跌’的时候一定很好听？”
“？？？”
周星星轻声咳嗽一声，挥散掉一时脑补的BL画面。
男主角孙天灏，女主，呸，男受角孙夏末……
咳……
“好了！不啰嗦了，把我送进去吧！”
回归正题，半月反而有些犹豫：“你真的想好要去当这个救世主了吗？”
“救世主！？”
周星星有些发呆，随后噗呲一笑：“怎么可能！？”
她说：“先不说有没有可能打开虚拟世界，就算有一天能打开了，里面的人或许压根并不需要我这么做！”
“可是……总有那么几个人并不想留在里面的！”
“我知道！”
周星星全然不在意的摊手：“我不管别人到底怎么想的，但李星河我一定不会让他留在里面的！”
“他要是不想出去呢？”
“那就打残拖出来咯！”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他……
半月一阵沉咛：“你怕是想守活寡了吧？”
“……”
周星星呵呵一笑，反击：“对了，你和孙天灏那大伯是上谁下啊？不会你已经是他老婆了吧！？”
周星星被半月二话不说的扔进了世界中。
系统：你的好友红衣煮酒上线。
还没等周星星从眩晕中反应过来，世界中有她好友的的所有玩家皆是突然收到一条上线提醒。
无数私聊邮件发送过来。
“衣衣？”
“怎么回事？”
“可以出去了吗？”
疑问引来了围观，世界各处玩家一传一，渐渐知晓此事的人越多。
周星星出现在上次下线的地方，那处海岸渡口。
周星星拍了拍有些发晕的脑袋，正想打开邮件查看，却看见脚下躺着个浮梦玩家。
ID:山杳。
大眼瞪小眼，无言。
“嗨！”
周星星低着头，抬手招呼。
“……”
山杳的脸捏得很漂亮，尤其是那眼睛，淡蓝色的，看上去像一潭幽泉。只是现在的她看上去有些怪异，身体半透明，不仅衣服碎了，伤痕累累的，嘴角还流着血迹。
“你这是……被人杀了？”
多大的恩怨，把一个女玩家打成这样才杀掉？
死亡状态下的山杳自然是无法回答，面对疑惑，她本忧伤的视线在看到周星星头顶ID的时候明显一颤，死死的盯着，红丝占据眸子。
系统：玩家山杳请求增加你为好友。
系统：你已成功增加玩家山杳为好友。
山杳：你是白书的情缘？
：你不是没有被困在游戏里吗！？
：可以出去了！？
：求求你，带我出去！！！
：求求你！！！
山杳一连串的对周星星发了很多封邮件，她的眼睛有着绝望中抓住光明的哀求。
眼泪，随之流淌……
她说，世界封闭后没有了亲密接触的阻拦。
她说，人性的恶被放大。落单的女孩会被欺凌。
她说，那群人说反正不是真正的世界，就算出去了也不用负责。
…
李星河是第一个找过来的人，一身红衫踏着海面而来，却在要靠近的时候，生生的在不远处止了步。
随即，余生胖子他们，所有与周星星认识的人都得到消息般一一出现。见李星河站在那里不动，疑惑的望去。
此时的周星星安静的坐在一身不堪的山杳身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此时脸上的表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杳死亡时间已过。身体半浮绽放出白色的柔光，衣袖与发丝飞舞间，站立在周星星面前，身上的伤也逐渐愈合。
周星星看着她，轻声问道：“还有钱修装备吗？”
“……有！可我的身份不是织女，要去城里才能修。”
“我是，点我交易吧！”
手工费：一铜。
看着眼前交易的界面，山杳并不接受：“市场价钱吧！我不想欠人恩情！”
“你没有欠我！这一铜我收的不是手工费，而是保护费。”
山杳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能呆呆的看着周星星。红纱轻飘，眉间有一朵开得正好的桃花印。
她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我一定会把你带出这个世界的！”
“可你现在的战力……”
“你不用担心！”
她挽过耳边碎发继续说道：“你只需要安静的呆在我身边，好好的看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是怎样死得不能再死！”
海风拂过，山杳看见周星星回头冲着不远处的李星河展颜一笑。
东海渡桥，挂在木桩的红灯笼轻轻摇晃。
她挥着手，那些人便一一踏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