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061】危险的抉择
八月初的夏日凌晨,峡山中心山区格外宁静,风清气爽。
广袤的夜空里,星光逐渐稀疏,一弯明月依然当空。
夜幕之下,空荡荡的棠阳车站一片萧瑟。
随着时间不停流逝,远处的崇山峻岭里已经悄悄露出一点朦胧亮色。
窗外,田西车站方向过来一列货运列车,车轮滚滚,前灯如雪,由北向南缓慢通过:“呜……”轰隆隆隆……轰隆隆隆……轰隆隆隆……
后窗外的山坡仍然黑蒙蒙的,丛林茂密,满山古树遮天蔽日,郁郁葱葱。
影影绰绰,在坡边的一片杂草深处,一个黑影时隐时现,一双恶毒眼睛正在窥视棠阳车站北头的第一个房间。
过了一会,那人一个跟头翻了出来,疾速弹跳两步,稳稳当当落在后窗台前。
此人中等个儿,三十左右,长脸,大耳朵,圆鼻子,尖的下巴,胡子拉渣,一双小三角眼,一头杂乱长发。穿着一件旧的黑灰T恤,皱巴巴的黑色长裤,一双黑色跑鞋脏兮兮的,瘦骨嶙峋,形同一个野人。
后窗开着,周围静悄悄的。
屋内,靠近后窗一角,斯雨兰正躺在简陋的铁床上,酣然沉睡。因为早晨有一点冷,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缩成一团,抱着双臂。穿着那件黄色碎花短袖睡裙,垫着一张破旧草席,脑袋下面是一个肮脏的枕头,床边放着那双白色一字扣带真皮凉鞋。
门边的墙角里,江虹背着一身警用装备,一动不动靠墙坐着。他的左臂佩戴红色袖标,警帽落在身边,脑袋低垂,似乎在打瞌睡。他的右手始终放在腰间的枪套上,一支黑色手枪插在里面,一条墨绿色的枪纲垂在外面。
窗外汉子冷冷一笑,突然一个仙人弹跳,腾空穿过窗户,毫无声息落在屋内。
江虹没有一点反映。
汉子看看床上的斯雨兰,果断出手,一把捂住她的口鼻,整个身体死死压在她的身上,令她无法动弹。
被惊醒的斯雨兰拼命地挣扎,试图反抗,无奈力不从心,也就十几秒钟时间,她窒息了,昏死过去。转眼之间,那个汉子将她扛在肩上,再度一个弹跳飞身出去,窜入后面山坡丛林,无影无踪。
群山尽头,太阳慢慢升起来了,霞光万道,染红了大半个天际。
天,很蓝,很阔,云雾披着一身灿烂霞光,在崇山峻岭里弥漫飘散,蔚为壮观。
“斯雨兰。”江虹突然抖动一下,闭着眼睛喊叫两声:“雨兰,雨兰!”
“黑子,醒醒。”冷不丁的,江虹感觉有人拍打自己肩膀。说时迟,那时快,他的眼睛还没睁开,却迅速将腰间手枪掏了出来,结果被人一把抓住手腕。那人奋力举起江虹的手,越过自己头顶,使其枪口朝上。
“呯!”一声清脆枪响,一颗子弹斜着射中屋顶,反弹落地跳出窗外,好险!
“嗨!江虹。”那人高喊一声。
“啊?”江虹突然睁开眼睛,满眼血丝,看见高海山和商川蹲在自己面前。
两人全副武装,着作训服,戴软警帽,挎大背带,包括手铐、电警棍和强光电筒等八件套佩挂腰间。高海山的肩膀上挎着一支微型冲锋枪,腰里别着一支黑色手枪,两个弹匣,左臂佩戴一个红色执勤袖标,胸前的执法记录仪红灯闪烁,正在录像。
商川手里端着一支亮晃晃的新式双筒猎枪,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迷彩装双肩包。
“海…海山师傅,商川,没伤着你们吧?”江虹吓了一跳,赶紧收起手枪。
“做恶梦啦?”高海山松开手。
“海山师傅,你们终于来了!”江虹有气无力,一头冷汗。
“你还好吧?”高海山一脸的疑惑,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江虹的额头:“老虎都急坏了,说你没有请示汇报,擅自下车,通讯联系也中断了。”
“我…很好,就是…有一点累。”江虹摇了摇头:“情况紧急,没有时间请示汇报,我跳车的时候,手机被摔坏了,所以……”
“那个女旅客呢?叫什么斯雨兰。老虎刚才跟我通了电话,说他接到特勤10号报告,说你找到她了,你们就在这个棠阳车站,她的人呢?”
什么意思?江虹脸色突变,条件反射般的站起来,定睛一看,铁床竟然空空如也,床边那双白色女式凉鞋也不见了。
他傻眼了:奇怪?斯雨兰呢?
怎么回事?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她被那个坏蛋给劫走了,真的假的?
不对!不是真的。
那个家伙如果再潜回来,必须先干掉我才有机会劫走斯雨兰的,否则被我发现还走的了?毕竟我的手里有一支枪,随时可以将其击毙,他绝不敢冒险。另外,特勤10号巴仔一直悄悄跟在他的后面,真要出了这事,巴仔会不管吗?
她,干嘛去了?散步?欣赏风景?还是去方便了?难道…跑了?哎呀!刚才做的那一个梦,到底是梦还是现实?自己睡迷糊了,天亮的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黑子,你说话呀!”高海山皱起了眉头,预感到了事态严重。
“呃!你们…没有看见她吗?”江虹茫然不知所措。
“人不见了?”高海山很严肃:“我和商川把车站的里里外外搜了一遍,除了你这小子,没有看到别人。”
“糟糕!”江虹指着铁床:“她在床上睡觉,我就打了个盹,人咋没了?”
“这下麻烦大了。”高海山看了看商川,关掉了执法记录仪,一脸凝重。
“海山师傅,这…这可怎么办呀?”江虹急了,六神无主。他在心里暗暗埋怨:斯雨兰呀!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又失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在哪里?
“商川。”高海山说:“你去外面盯着,加强巡视,注意安全。还有,看斯雨兰有没有在附近出现。”
“是!”一直没说话的商川端着双筒猎枪,开门走了。
“来吧!”高海山在床边坐下,不慌不忙:“不要着急,给我讲讲事情经过。”
“真是见多鬼了!”江虹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警帽戴好,整理一下警容风纪,一瘸一拐走了过去,挨着高海山坐下了。
“你左脚怎么了?”
“跳车崴的,前面好了一点,现在人放松了,又有点疼,不过没事。昨晚……”江虹开始详细讲述他的救援过程。
窗外,星星看不见了,黑夜彻底消散。
红彤彤的太阳越升越高,霞光似火,照耀千沟万壑,崇山峻岭。随着气温渐渐升高,那四处弥漫的金色云海正在隐去,天空碧蓝,一弯明月若隐若现。
“我估计啊!她是自己走的。”听完江虹叙述,高海山的判断一语惊人。
“怎么可能?”江虹站了起来,莫名其妙。
“坐下,不要激动。黑子,我问问你,她是一个旅客,你跟她是萍水相逢,你了解她的底细吗?”
“呃!”江虹摸了摸脸:“我连她到辰州干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是她的选择,一个意外,可能她有什么想法或者苦衷,你不知道而已。”
“此话怎讲?”江虹坐下,急迫的问。
“你前面的故事顺理成章,但是天亮以后你忽视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这里面有一团迷啊!但我干了一辈子的警察,我的直觉在告诉我,这个‘7·15列车谋杀案’要么有案中案,要么有案外案,或者某种意外巧合,不简单啊!”
“海山师傅,你的意思……”江虹欲言又止。
“她被犯罪嫌疑人劫走的可能性小。那个家伙必须在天亮前隐藏自己,否则会被我们发现,再来劫个女孩出去就是一个包袱,当然,他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个尾巴。问题在于,直到现在特勤10号都没报告嫌犯再次劫了这个女孩,说明斯雨兰不在嫌犯的手里,那她天亮以后去了哪里?这很奇怪。还有,根据你的描述,今天凌晨你车上发生的这一件事,还有‘7·15列车谋杀案’都是这个嫌犯干的。”
“我跟他交过手,他的相貌跟软卧车厢的监控备份很像,包括人像素描照片。”
“哦?特勤10号跟你师傅来的电话也是这么说的,既然你们都说像他,看来就是他了。他的行踪极为诡秘,说明他并不想暴露,不想杀人,所以都是一种意外。”
“如此说来,罗雁也是死于意外?”
“不管什么原因?罗雁已经死了,但斯雨兰活着,她很重要。黑子,你找到人又搞丢了,你知道后果吗?”高海山的目光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