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主要研究内容

一 研究目标

本研究试图建构乡村扶贫场域中乡村资源分配的解释框架，以更清楚地展现和理解国家扶贫政策与项目在乡村社会的实施过程。在研究中，笔者探讨了权力、社会结构、制度与资源分配之间的关系，讨论正义与效率的关系。本研究试图回答贫困生产的结构性原因，以回应结构主义视角下的中国扶贫与贫困研究。社会结构固化和阶层分化与贫困之间的关系是本书探究的一个重点问题；当然结构的视角也不仅仅是从村民的角度进行的，还会在村庄之间的关系结构及其在所在乡镇地位的结构因素展开。本研究试图刻画扶贫项目在乡村实施的一个“肖像”并延伸出嵌入乡村社会的扶贫政策与资源的过程图景。

以往大量从宏观视角展开的研究为本研究提供了诸多有益的启发和思考，本书则通过以村庄和项目过程为对象的研究，建立扶贫研究的微观路径与解释。扶贫场域内的权力、制度和社会结构等构成了一张交织的网，体现国家扶助意志和公共责任的扶贫资源要在既有的网中实现自己的目标，必然与权力、制度和结构的载体及其掌控者发生密切的联系。

二 研究内容

本研究的主要内容可以细化为以下六个方面。

第一，乡村扶贫资源分配的宏观基础与研究背景。这里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其一是关于中国扶贫工作方法与瞄准机制变迁和调整的过程及其现阶段结果，其核心是展现本研究田野点的基本情况及其扶贫工作的基本样态。扶贫工作机制和瞄准机制的不断调整使得村庄在扶贫工作中的位置越发地突出，这是本书立论的基础之一。其二是乡村治理状况与扶贫工作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要求本研究对乡村治理的变迁过程及其当前状况有着深入的理解。扶贫工作和项目的不断落实意味着，村庄或是村级组织将是实施扶贫项目和分配扶贫资源的重要环节，扶贫工作是嵌入乡土社会的。作为一种干预的手段，扶贫工作能否取得应有的效果，这与对扶贫目标对象和区域的了解与把握程度相关。

第二，乡村精英治理的状况及其与扶贫项目资源分配间的关系。这里主要是通过村干部的姓氏构成，以及村庄内村干部的更替情况来看，展现门户、姓氏以及社会资本等对村庄治理和村干部人选的重要影响。扶贫工作的动力问题，也就是说，扶贫工作在乡村两级得到实施和推进的基础是什么，正如已有的一些研究对压力性运行体制的解读那样，扶贫工作同样也处于压力性体制之下，但是对于村庄层面的干部而言，其所面对的压力是有可调节空间的。扶贫资源已经成为贫困地区基层干部实现发展的重要资源，因此他们都希望能够争取更多的扶贫资源。同时，扶贫资源也成为村干部树立工作权威并积累社会资本的重要资源。当然，这里的动力更加复杂，至少在我们的调查中还发现，扶贫资源的争取与地方政府的日常经费开支也有密切关系。从扶贫工作的实施状况，我们可以看到基层干部落实扶贫项目和分配扶贫资源时的一些策略或“隐藏的秘密”，对这些内容的考察会让我们窥探到扶贫工作获得实施的动力，也许村干部是在情与利的双重驱动下积极从事扶贫工作的。

第三，扶贫项目实施过程中的精英俘获，田野的调查工作。这主要通过呈现调查中的精英俘获扶贫资源的案例来展现精英俘获发生的环境、条件和机制。本研究会关注多个村庄所获得的扶贫项目和扶贫资源的情况，并在村庄之间进行对比，对这个过程中关键细节的呈现将是后续章节展开的基础和前提。本书并没有对具体扶贫项目实施的全过程进行考察，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对扶贫项目实施结果的考察则是较为基本的。从本书的研究预期出发，扶贫项目的结果会出现目标偏离的现象，甚至是精英俘获的现象。而在田野调查工作中，笔者确实发现存在这样的问题。

第四，扶贫场域中精英俘获出现的机制分析。主要讨论村干部和非体制精英角色变迁与精英俘获的关系；信息流动与精英俘获的关系；农村社会分化与精英俘获的关系；差序格局的权力结构与精英俘获的关系；集体行动与精英俘获的关系；扶贫项目配套资金相关规定与精英俘获的关系；精英和非精英社会关系模式与精英俘获的关系；参与式发展方法即民主参与决策的情况与精英俘获的关系。概括地讲，本研究主要是从权力、制度和社会结构的角度对精英俘获的机制进行探析和阐述。通过对与精英俘获相关的多个方面内容的展现，本研究试图为精英俘获行动建构起一个丰满而立体的解释模型。

第五，精英俘获的政治社会后果。精英俘获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扶贫项目目标的偏离和资金的低效运转。而这只是结果的一个方面。精英俘获可能会带来村民对基层和上层政府的信任危机，导致政府政策及其执行的合法性与正当性缺失或受到挑战。精英俘获在扶贫场域中的出现将会带来扶贫工作内卷化的结果，也就是说，扶贫工作在精英俘获的背景下其目标被日益扭曲，更多的资源不仅没有减少贫困，反而固化了贫困再生产的社会与阶层结构。精英俘获的出现会让乡村治理结构更多地带上经济与利益理性的色彩，治理格局将会更加混乱。因为精英缺乏为公共利益行动的意志和动力，不同类型精英之间结成联盟，乡村社会内部的利益结构更加具有精英个体垄断的特征，也就形成了精英对普通群众的利益挤压和机会排斥。精英俘获也是国家干预的一种手段，若是不能实现既定的干预目标，那么国家干预就是失败的。扶贫工作是试图调和国家与农民之间关系，强化执政党合法性与正当性的一种手段，精英俘获现象的扩展和蔓延将会有悖于这些目标的实现。精英俘获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国家政权建设的挑战，是国家政权建设内卷化的客观表现。

第六，克服精英俘获的可能性出路。精英俘获的出现源自多方面的原因，对这些原因的逐一分析会让我们找出对应性的方法。以村干部角色变迁为例，当前的村干部在上级政府与村民夹缝中生存的现实意味着其需要在各类项目中拓展自己的经济空间和权力空间。若是能够在制度层面改善村干部的生存空间，并设计激励机制，建立健全村民参与和监督机制，我们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村干部的精英俘获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