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湄集校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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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五龙坛碑《历乘·舆地·水类》: “五龙潭,西门外旧有五庙,张元平令公建,一霖雨亭。又为鲛人室,祷雨屡应。内有黄钟梅大司空诗。见《文苑》。”据下文中“余往令历下五年……于时庙貌荒芜,余图葺之,士民赴募者如市,善民张国重等实董其成”句,可推断这次重修五龙坛在张鹤鸣任历城知县之第五年,即万历二十五年(1597)。此文亦当作于此年。

君子不惑于天人感应之效,而不敢忽于天人感应之理。夫天人至为杳茫,而有精相贯,若有不爽焉者。爱璧马而矜享祀之洁此言晋侯向虞公假道伐虢事。《左传·僖公二年》: “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左传·僖公五年》: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公曰:‘吾享祀丰洁,神必据我。'”,恃鬼而遗人,惑也。笑劝长星杯酒此言汉武帝事。《世说新语·雅量》: “太元末,长星见,孝武心甚恶之。夜,华林园中饮酒,举杯属星云:‘长星,劝尔一杯酒!自古何时有万岁天子?'”,幸灾而侮天,不祥人矣。龙斗于洧,国人请禳之。子产曰:“我斗,龙不觌也;龙斗,我何觌为?”《左传·昭公十九年》: “郑大水,龙斗于时门之外洧渊。国人请为禜焉,子产弗许,曰:‘我斗,龙不我觌也;龙斗,我独何觌焉?禳之,则彼其室也。吾无求于龙,龙亦无求于我。’乃止也。”而其祀伯有也,又洞然于用物取精之故者,此宁独博物乎?盖幽明昼“昼”字,原误作“画”。夜,神而明矣。后世安敢望子产不惑不忽,不驰于幽明昼“昼”字,原误作“画”。夜,则达人之徒已。

予知历下五越月,旱,吏请循例祈五龙坛。至则颓垣遗构,幻像剥落。东有潭,葱茏苍霭。父老曰:“是中一区,围数丈,深叵测,神物凭焉。有渔于潭者见巨鱼累累,大喜,可滋意取也。已有物如大木兀然过,食顷不尽,渔者惊仆,则雷电奔激,潭水沸立,久乃霁。土人王氏子阳倡缮祠,而阴渔利,辄徙其像,五座下各一蛇,五色,蛇蜒奋首入于潭。其家即日灾,无余赀。”予乐然曰:“红叶苇弦,自龙之神变,无足怪者。独旱干、水溢,民命攸关。一旦水旱,匍匐祈潭畔,恨不移晷雨旸也。雨旸矣,各掉臂去,一任倾圮,何不义也!”心恻恻不能安,然计无以办也,姑置焉。自后每祷,靡不响应,予意偶然耳。

丙申夏,旱甚,予为文祷祠下二日。晴空无纤翳,忽云起皛尖峰,半天如堆墨,雨雹大作,四郊露足。雹逶迤百里,历境全无,而雨之及四邻者,止尺寸计耳。予然后信父老之言不妄也。因区画岁余白粲、鬼薪白粲、鬼薪,皆为刑徒。《汉书·刑法志》: “罪人狱已决,完为城旦舂,满三岁为鬼薪、白粲。”六十余金,罔济也。省祭官宋大淮、田敖,耆善张国重等请于予曰:“坛,全历命脉,独奈何焦君侯思?试募之。”自运府诸公及里中荐绅士、豪长者,以至里巷田间小民,各捐有差,约五百余金。宋大淮、田敖董工,张国重等持筹。

坛坊旧隘,向南买孟观察外宅,广为神道。面有姜家池泉,如百升之珠,立坊曰“天镜泉”。天镜西,蜜脂泉。砌石为渠,绕坛内作小桥二,琉璃为槛,榜其门曰“凝碧宫”,托名于洞庭也。坛西建“霖雨亭”,为能苏民也。且台司诸公斋肃处,霖雨苍生者在此。亭后因陂为池,亦槛以琉璃。潭东构小轩,乘月望之,珠彩灿乱,若鲛人泣也,又如父老,言则泠泠“泠泠”二字,原误作“冷冷”。鲛宫,因名曰“鲛人馆”《历乘·建置·馆》: “鲛人馆,五龙潭。知县张鹤鸣建。”,殿庑寝路一新之。西有玉皇宫,并皆修建,金碧绚然。历民始翕然知崇报之宜,不谓惑于杳茫。予亦自信于天人感应,盖兢兢无敢忽矣。因纪岁月于石,而刊义捐诸君姓名于碑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