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魃怪真身
夜里,月朗星稀,夜幕如同湛蓝色的海水一般。朝云城四周一片肃杀之色,严墙堡垒上遍布岗哨,弓兵,天上黑压压围着无数食龙鹰,任是苍蝇也飞不进去。
密道的出口在城外的山谷中,三人借着月色打开密道钻了进去。黑黢黢地走了约半个时辰,涂钦霸终于开口说:“到了。”
他打开密道入口,几人发现附近乃是一片静谧的篁林,竹叶飒飒,很是清幽僻静。
乜伦道:“这里是清思斋吧?”
涂钦霸点了点头。
疾嗣问:“清思斋什么?”
乜伦回答:“是国王犯了错误反省的地方。”
清思斋非常宽阔,被长廊环绕着,待走出长廊便是宣政殿了。由于是夜晚,大臣们都退朝了,宣政殿也甚是清净。
疾嗣问:“涂将军,你知道常博涉王子被关在哪里吗?”
“本来是关在后山绝地牢里,但因开题国发兵,国王就将他关在别的地方了。”涂钦霸道:“不过,朝云国的监牢一共只有四座,三座在城外,还有一座就在王宫里。”
乜伦问:“你指的可是‘虎头圜’?”
涂钦霸点头道:“对。”
“虎头圜”牢房,在王宫的最后面,看起来便甚为怪诞。狱门上挂着怪兽的门环,门梁上还匍匐着一只狴犴。
这里乃是看押朝云国最重要犯人的场所,门口有两列手持长戟兵士不住地巡逻。不过,这些士兵虽然也是禁军,但战斗力要差出许多,三人即便硬闯也很快砍瓜切菜般将这些人斩杀殆尽,还活着的也都逃之夭夭了。
常博涉果然被关在里面,一见疾嗣等人又惊又喜。
疾嗣道:“那日我遭到壤驷阳飚背叛,走得唐突,竟没有管你,实在是对不住。我万没想到,乜暠居然敢抓你。”
常博涉叹了口气,道:“乜暠自小就把我当成朝云国的上宾,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把我关在这监牢里,还要将我送去轩辕城受审。”
乜伦跟道:“何止是你,我是他亲生女儿他居然也要将我远嫁到轩辕城。”
又转对涂钦霸道:“你身为朝廷重臣,大将军,居然一直放纵我父王,对他所做的恶事不闻不问。”
涂钦霸脸色阴郁,回道:“公主有所不知,开题国使者前来索要王子时我确也斡旋了,但国王不听我的。我朝云国向来是礼仪之邦,从不做让他国作难的事情,几百年来都没发生过战争,不想今日却被他国进攻。”
乜伦嗔怨道:“还不都是娄姬给闹的,她就是个害人的妖精。”
疾嗣道:“别再说了,快送常王子去地道。”
涂钦霸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道:“常王子,这地道原本是机密,不能让外人知道,我得把你眼睛蒙上,得罪了。”
常博涉一怔,感觉他是小题大做,但也没反驳。
乜伦噗嗤一笑,道:“涂将军,我这回算是领教了,你可真是我朝云国的大忠臣啊!”
几人来到地道处,正欲进入,忽听身后异常喧阗。
疾嗣回头瞥见一批军队正围在牢房里,他们点着灯丘火把,照得附近亮如白昼。疾嗣见为首的人正是癸锋,不禁怒从心头起,朝涂钦霸道:“涂将军,您先带着公主和王子先走,我去杀了癸锋。”
涂钦霸本来觉得危险,但一来他了解疾嗣武艺高超,二来也痛恨癸锋的为人,觉得这样的人在本国为官一定会更加污染朝云国的朝局。当下也点了点头。
乜伦道:“我跟你一起去。”
“太危险。”
乜伦双瞳剪水:“我说过,你去哪我就跟到哪儿?”
疾嗣便没再反驳。
两人来到“虎头圜”附近。疾嗣道:“现在人太多,等他落了单在动手。”
果然,癸锋他们发现常博涉被劫走了,立刻离开了“虎头圜”,大概是向乜暠和娄姬报告去了。
两人暗暗地跟在了后面。走了一阵,乜伦奇怪道:“癸锋去的方向好像不是父亲住的地方。”
“他不是住后宫吗?”
“今日是初二,父王每月的今天都要祭祖。”
癸锋独自步入后宫的“瑶华宫”,那里正是娄姬居住的地方。
“瑶华宫”乃是硬山式顶宫殿,铺着黄琉璃色瓦,檐下饰着旋子彩画,方砖墁地。殿前是片花园,林木之色苍翠葱郁,古藤绕梁,佳树茏葱。
娄姬正坐在花园的望月亭上。
疾嗣和乜伦躲藏在一棵粗壮的古树后面,藤蔓如同帘子一样遮住了二人。只见癸锋轻手轻脚走上亭子,朝娄姬跪拜道:“末将癸锋参见娘娘。”
娄姬道:“癸将军平身,本宫适才听说‘虎头圜’遭到了袭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呃……确有贼人前来劫狱,常博涉被他们劫走了。”
娄姬‘砰’地拍了下桌子,霍然怒骂道:“你们真是一群废物。”
“是,是。都是末将等人无能。”癸锋忙自责道:“不过,听守卫们禀报,带人劫狱的是涂钦霸。”
娄姬冷冷地问:“你不是说他中箭了吗?”
癸锋道:“回娘娘,当日涂钦霸与乜伦公主正厮杀在一起,末将也分不清楚他二人究竟是谁中的箭,今日看来中箭的人应该是公主。”
娄姬窃喜,道:“劫匪中有没有乜伦?”
癸锋不暇思索地回道:“回娘娘,没有。”
实际上,守卫已然看见了乜伦公主并向癸锋做了回禀,但癸锋担心娄姬发怒,故意欺骗了她。
娄姬点了点头,口气舒缓了一些,道:“我原以为乜伦这孽种还算老实,所以一直没有防备她。没想到她竟会暗中算计我,这宫闱之中变幻诡诈,唯有处处留神才能求得平安。多谢癸锋将军替哀家除去了后患。”
癸锋忙接口道:“能为娘娘效劳,卑职莫感荣幸。”
娄姬听了颇为高兴。但乜伦却气往上冲,霍地从古树后斜插出来,仗剑冷笑道:“娄姬,你想我死,只怕没那么容易。我今天就要杀了你替我母后报仇。”
说着一剑朝娄姬袭来。疾嗣没料到她会突然出去,想要阻止已断然来不及了。毋说是他,连娄姬和癸锋也都是遽然一惊,诧在原地呆呆不动。
亭前本是非常幽静的场所,娄姬也未安排侍卫,因为乜伦这一剑出的过于迅速,癸锋也未来得及反应。
只听娄姬咯咯一乐,但声音仿佛并不是从乜伦面前的人发出的。乜伦也只感自己的剑仿佛刺入了空气中一般,然而娄姬却分明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乜伦瞠目地瞪着娄姬,结舌问道:“你……你是什么妖魔?”
娄姬笑道:“你这孽种,那天没射死你,居然还敢来还来自投罗网。早应该杀了你免除后患。”
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疾嗣和乜伦不由得张眼四望着。他们原以为娄姬不过是普通的妖艳女子,靠着美貌祸乱朝纲,不想她居然是个妖姬。忽听娄姬尖声长啸,凌空突兀地腾身飞起,伸出长长的骨爪便朝乜伦掏去。
乜伦见她行动变幻莫测,知她会来袭击,做了准备,忽见娄姬猛朝自己心窝扑来打算闪躲,但娄姬出手速度之迅捷却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一爪虽没掏入她心房却已然深深地插入她的左肩。
乜伦猛遭重创,巨痛之下登时晕厥过去。
疾嗣原地喊了她一声,却不没得到回答,不知她是生是死,愤而举起武器朝娄姬砸去。
娄姬却不躲闪,而是伸出骨爪抓住了“怒记”。疾嗣仿佛觉得武器夹进了山缝之中,饶是他膂力过人,仍旧动惮不得,终于被娄姬夺走了兵器。
疾嗣不由得惊慌了起来,感觉自己或许将要死在这里,但娄姬却不急于解决他,而是缓步走到乜伦身边查看她是否死了。
“多美的女人啊!”娄姬看着乜伦白皙的面庞,冷冰冰地赞道,仿佛是在念悼词一般。
乜伦此时虽气若游丝却依然对她瞠目而视,娄姬伸出骨爪抓住了脖颈欲一口咬了下去。
疾嗣情急之下抽出“黄花赤茎桃木剑”朝娄姬手臂劈去。这本是困兽犹斗的一剑,不想桃木剑如同锋利的钢刀砍在豆腐上一般电光石火间便砍断了娄姬的骨爪。
娄姬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啕,被砍断的手臂掉落在地上如同腐烂的尸体一样快速黑萎了。
半晌,她那整张脸也由红润变成了惨白又顷刻间转成了灰黑,瞬间血色尽失。
疾嗣明白了,点头道:“原来你就是那天的魃怪。你为何要吃掉那些淖子族的女子?”
魃冷冷地回道:“我不吃人,我只喝她们的鲜血。年轻女人的血可以让我恢复美丽的容颜,越美丽女人的血就会使我变得越漂亮。”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乜伦,道:“不过,我现在不需要容颜了。”
她突然狰狞地朝癸锋冲去,一口咬在他脖子的动脉上,大口地吸吮着。顷刻间,癸锋的尸体变得惨白惨白的,与那淖子女人一模一样。疾嗣赫然发现,魃被砍断的手臂居然又复原了。
魃怪道:“你现在知道血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了吧?”
疾嗣看着躺在地上的癸锋的尸体,道:“谢谢你帮我杀了仇人,他的血就当做你的断头饭吧!”
说着,提起桃木剑猛地朝魃怪刺去。一股股剑风逼得魃怪惊惶变色,闪转腾挪不住逃窜,蓦地里又转了几个圈子打算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