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熊鹰相斗
第二天临分别前,雾隐邀请君热火去流纹马场,并把马场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
在他夸的时候,言语上自然有些夸张,但夸完了,内心也不禁觉得,马场确实很美,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方才离开那里。
但君热火摇了摇头:“我流浪惯了,不习惯总是待在一个地方,或者有一天,我流浪累了,就会到你口中天堂一般的地方去,再找个姑娘,成个家,但那是以后的事了,绝非现在。”
雾隐见他心意坚定,难以动摇,只得黯然分别。
临走前,君热火给了他几块金子,说道:“你一路总不能乞讨,总吃果子生肉,也不是办法,反正我金子多,你也不要见外了。”
雾隐接过,两人洒泪而别。雾隐这才摆脱了没有盘缠,风餐露宿的窘境。
一路无话,偶尔也会碰到几个想从他身上捞点油水的小毛贼,自然被雾隐轻巧打发了。
这日,天气晴好,雾隐终于来到了流纹马场关口处,一年多不见,这里的防御工事做得更加周密了。
千夫长白落尘这天照例在关隘巡逻,一个穿着猎人服饰的少年向马场走来,远远地也看不清模样,尽管来人只有一人,白落尘还是警惕起来,以防是想侵犯马场的人派过来踩点的探子。
白落尘带着一个百人队,从马场出来,想要将此人捉拿回来审问一番,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是主帅雾隐回来了,尽管一年多时间不见,雾隐的相貌略有改观,而且脸上胡须也让他看不出脸庞轮廓,但是他的那双像小鹿一样深邃的眼睛还是让他一眼认了出来,白落尘慌忙从马上下来,迎了过来,同时向身后的人喊道:“立刻去通知银月副帅!主帅回来了!”
雾隐走到跪在身前的流纹军官兵,将白落尘扶了起来,大家向马场走去,刚进了关口,银月首领和嘎恭等人,以及所有的流纹军士兵都涌了出来,银月首领红着双眼一路跑来,在雾隐身前停下,她盯着雾隐仔细看着,眼泪像小溪般流下。雾隐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挨着银月的头发,感到痒痒的舒服,雾隐温言道:“你瘦了这么多……”
银月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雾隐劝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早知道我回来,你会哭成这样,我就不回来了。”
银月首领哭了好一会方才止歇,从他怀中出来:“你敢!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带着流纹军去找你了。”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雾隐又将她搂住,想要哄哄她,这次却被银月一把推开,说道:“你身上臭烘烘的,赶紧去洗洗吧。”
雾隐和嘎恭和其他的士兵都打过招呼,这才去洗漱一番。
嘎恭为他准备好了新的主帅军服,雾隐将这段日子没来得及处理的胡须也剃了干净,再扎上头发,揽镜一照,真是又神气又潇洒,这一年多的流浪问道的时日,犹如一场大梦,似乎在梦醒来的这一刻,感到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
嘎恭却在他身旁说道:“自从你那日离开马场,副帅每日都到你离去的地方等你回来,天天如此。”
雾隐心中一酸,为银月的行为感动,他点了点头:“我会对她好的,是的,我一定会好好对她。”
当天晚上举行了迎接主帅回来的晚宴,就连流纹羽也收到消息,快马从营地赶来,他拉着雾隐的手说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担心流纹军无人领导,会成为一盘散沙,没想到银月首领担负起了培训士兵,分派任务,抵御侵犯种种事情,这一年多来,可辛苦她了。”
雾隐挠了挠头,说道:“唉,都是我任性,听到师父离去,一时失控,好在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流纹羽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不会再走了吧。”
雾隐看他神情似乎怕得罪了自己,再做出什么难以测度的事,歉然道:“场主放心,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就留在这里一直过到老了。”
流纹羽笑道:“就是我走了,也没人胆敢赶你走,来,咱们喝酒吃肉。”
这时银月首领走了过来,拉着雾隐的衣服说道:“你也不跟我说说,这一年多,你都去了哪里了吗?”
流纹羽看着他二人,暧昧地一笑,两人倒不好意思起来。
雾隐陪着她在一处安静点的篝火旁坐了下来,细细跟她说了这些日子的经历,银月首领安心听着,她宁静的脸庞反映着跳动的火焰,时不时给篝火添加一块木头,雾隐看着她偶尔撩起头发,忽尔向他甜甜一笑,从银月这些小动作里,雾隐心中感到踏实宁静,忍不住说道:你真美!
银月首领听到他的话害羞起来,脸色发热,幸好在篝火的火光掩映下,也看不出来。
银月首领抬起头盯着他问道:“不走了,好吗?”
雾隐用力地点了点头:“不走了。”
这时嘎恭过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他手中拿着一个酒杯,对雾隐说:“大伙都等着和你喝酒呢,你却跑到这儿来了。”
雾隐看着银月首领,银月首领说道:“去吧,你不走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当晚,雾隐喝得酩酊大醉。
从第二天开始,雾隐除了亲自加入对流纹马场的守卫,和训练士兵外,就是练习君热火教他的控制紫炎,随着习练的次数增多,他渐渐摸出一些窍门。
这段日子里,有时,也会有一些流民过来试图骚扰马场,都被训练有素的流纹军驱赶走了,雾隐站在岗楼上,看到这些饥饿的百姓,神色黯然,他不是马场的场主,不能擅自接受他们,即使他是场主,他又怎能将牧民们辛苦劳作的劳动成果分给他们呢?
银月首领整日跟在他身后,刚开始雾隐感到很不习惯,可是无论怎么说她她都不听,雾隐喊她“跟屁虫!”
银月首领也不生气,就是笑嘻嘻地看着他,逐渐的,他也习惯了银月首领的跟随,偿若她哪一天没有跟来,他倒会像少了什么似的,感到空落落的。
这日,流纹羽又喊雾隐去月亮湖捉马,雾隐有了上次捉头马的经验,这次又捉住了一匹红色的头马,自己配了副马鞍,刚得到这匹红马时,雾隐十分高兴,天天和银月首领的白色头马出去比试,不知是银月首领让着他,还是怎么回事,大多都是雾隐的红色马儿跑在前面。
再快的马儿,也总有累的时候,在这流纹马场,就是跑上一天,也跑不过来,雾隐突发奇想,想训练马儿打开它的窍穴,但苦于无法沟通,他说得口干舌燥,马儿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当他是个啰嗦不停的傻瓜,银月首领得知了雾隐的企图,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偿若不是你骑马,而是马骑你,说不定它就能明白了。”
雾隐脸红起来,但银月首领的话提醒了他,雾隐摘掉马鞍,跨上马背,将元气向马身上输入,这马得了他的元气,果然精神健旺了许多,雾隐驱着它,在马场中驰骋,就像一道红色的影子,穿过羊群,牛群,马群,有了雾隐元气的加持,马儿越跑越快,几乎足不点地,四蹄一沾即走,一落就起,有如在草叶上飞行。
银月首领被他马的速度惊呆了,见他越跑越远,也上了马追了过去,但她拼尽了全力,雾隐也是越来越远,银月首领在差点都要急哭的时候,雾隐的红马终于慢了下来,然后停住不动,银月首领来到他身旁,刚想问他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跑这么快,雾隐指着盘龙山的一道山峰处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银月首领忘了去问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座极高的山峰顶上,皑皑的白雪只间,有几个黑点,似乎在搏斗。
无论出于好奇,还是关系到马场的安危,两人都不能袖手不管,银月首领和雾隐确认了一下眼神,两人都骑着马,向那道山峰驶去。
路上,两人并肩驰骋,雾隐向银月首领说了将元气输入马的身子内,能让马跑起来不会觉得累,只是隔着马鞍,恐怕不行,银月首领也不忙去试试,两人很快来到山脚下,这座山峰有些陡峭,到了山腰上时,马儿已经难以行走,两人让马儿自己去吃草喝水,并没有将马系在树上,也不怕它们跑掉。
两人展动轻功,向这座山峰上攀爬,山体虽然难行,但对于武功高强的两人来说,也不算怎么回事,银月首领更是从小生活在山中,爬山对于她来说,就像走路一样简单。
在爬过一块凸起的石块时,两人已经很接近有雪覆盖的地方,再向前行去,终于来到他们在山下看到的黑点,原来是一头黑熊在和两只大鹰在搏斗,三只禽兽应该已经搏斗了半天,都很疲惫,但谁都没有放松下来,还在寻隙进攻。
银月首领用肩碰了碰雾隐,指了指一处山体凹进去的地方,那里有几只雏鹰,紧张地看着两只鹰和熊搏斗。雾隐恍然,一定是熊侵犯了鹰的领地,甚至想将这几只小鹰捉来果腹,被外出捕猎回来的大鹰发现,所以和大熊拼命搏斗,以保护爱巢中的后代。
雾隐本来对于这两种动物都没什么好感,大熊就不说了,银月首领的父亲就是死于和熊搏斗所造成的伤势,他是爱屋及乌,恨屋也及巫,对大熊有了仇恨,而大鹰经常捕食马场中的羔羊,乳牛,所以无论是牧民还是流纹军,都痛恨大鹰,偿若不是在这里,要是在马场中,见到大鹰,雾隐那是见一只就用无影弓射杀一只,绝不手软。
但此刻看到大鹰奋力保护小鹰,不知怎的,雾隐竟然同情起鹰来,银月首领和雾隐交换了一个眼神,雾隐从银月首领眼中也看到,她是想帮鹰的。
两人还没有动作,禽兽搏斗有了变化,两只鹰本来以高搏低,占据地势,但是鹰身蠢笨,不能长久展翅飞动,故而常人所见的大鹰大多都是在天上滑翔,借以节省体力,但两鹰和熊搏斗时,又不能飞远,飞远的话,这头黑熊就会去侵犯小鹰,因此只能在黑熊头顶盘旋,寻隙攻击,时间长了,鹰不免有些累了,被黑熊一扑,扑下来一头鹰,熊爪锋利,立刻在大鹰背上划出几道伤口,眼见是不能活了。
另一只大鹰一声悲鸣,伸爪向黑熊抓去,似乎要来拼命了,雾隐心头一震,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为了保护刚出生的自己,而拼命和人搏斗?想到这里,雾隐再也忍耐不住,人纵跃而至,伸掌向黑熊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