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293.同甘共苦
程致远又问了一遍，仍不闻温姝回答，这下子他真的担心起来，柔声问道：“你是高兴傻了，还是被我吓傻了？难道本来不就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吗，咱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不要小题大做。你别吓我啊，说句话好不好？”
温姝听到“大风大浪”，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大风大浪？”
程致远见她终于开口了，舒了口气，道：“我问你和穆朗相比，我俩谁更厉害？”
温姝道：“你每次都能让我感到惊喜，而且你比他年轻，将来一定是你厉害。”
程致远听出言外之意，笑道：“我一直想找个榜样，干脆就选穆朗吧。回头你介绍我俩认识，我虚心向他请教，争取早日超越他，代替他保护你，他也省心了不是。”
温姝还在疑惑脑中的景象，暂且不理会其他事，问道：“你从刚才到现在经历了怎样的思想过程，能说给我听听吗？”
程致远被问得一愣，见温姝一脸急切，当下一边回想，一边答道：“一开始我很同情你，感觉你的人生都是被安排好的，没有童年，也不自由，连父母都是假的。后来你提到我，智达师父还算出来咱们会在东方中学相遇，我听完心里很害怕。我喜欢你嘛，当然要和你同甘共苦啦，可是命运安排，还有拯救世界，听上去实在叫人烦恼。不过后来我想通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命运安排，咱们又怎么会走在一起呢。命运让我遇到这么好的你，姑且爱屋及乌，把命运当成好朋友算了。再后来我彻底想通了，安排就安排吧，爱谁谁，爱咋咋地。我这么不服输的暴脾气，又有这么一身本领，有什么好怕的，真是杞人忧天。”
温姝问道：“你想到什么花了吗？”
程致远大吃一惊，问道：“你咋知道？”情急之下，直接说了方言。
温姝感觉这件事难以解释，道：“我猜的。”
程致远笑道：”智达师父算得准，你猜的更准，我突然充满信心了，没准咱们真的可以拯救世界呢。”
温姝问道：“你想到了什么花？”
程致远道：“也没有具体的，大概就是小阑种的那些吧，不过种类倒是挺多的。”
温姝登觉明朗，道：“原来如此。”
程致远道：“好啦，话说开了，心里的难关渡过了，问题等于解决了一大半。今后兵来你挡，水来你掩，没什么好怕的了。”
温姝微笑一下，道：“现在是想通了，以后难保不会感到不安。”
程致远问道：“穆朗每天愁眉苦脸过日子吗？”
温姝道：“没有啊，他不爱笑，但是也不会苦着脸。”
程致远道：“所以嘛，我不会输给他的，我也不要苦着脸过日子。不光不能输给他，我还要赢，我要大笑，哈哈哈哈……”笑完说道：“这是给你打个样，以后我就这么笑。”
温姝缓缓舒了口长气，微笑道：“刚才差点儿以为你不要我了。”
程致远道：“何止你这样想，我自己都以为我会离开你，要不刚才怎么窒息了呢，不是窒息，是缺氧了。对了，我班上有个男生外号就叫缺氧。”
温姝回头看向身后，问道：“感觉闷么？要不打开窗户透透气吧，我不冷。”
程致远道：“傻啦，我说缺氧是因为你是我的氧气啊，没你就不能活了。”
温姝满心感动，垂下目光道：“原来是这样子，我误会你的好意了。”
程致远道：“我听到你刚才叹气了，吓坏了吧，我故意的，谁让你折磨我来着，我要报复你一辈子。”
温姝想到一辈子在一起，不由得喜极而泣，道：“我让你报复，等哪天你不想报复了，离开了我，我也能理解你。”
程致远问道：“欲擒故纵？”
温姝道：“没有，是心里话。”
程致远苦笑道：“心都给了你了，身子还能跑去哪？再说咱俩不去拯救世界，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那还不是死路一条？切，左右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呢，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风格。”
温姝心中充满暖意，主动扑到程致远怀里。程致远不禁热泪盈眶，轻抚温姝后背说道：“小傻瓜，爱哭鬼。”
二人温存了一会儿，程致远问道：“明天看完日出，你带我去见穆朗呀，我很想见见他，当面向他道谢。”
温姝道：“道谢就不必了，我和他关系不太好，不然私下里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程致远问道：“为什么不好，他不是很在乎你的安全吗？”
温姝道：“他很怕我找麻烦给他，耽误他练那个什么功夫，我忘记名字了。我们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不过他的眼神似乎早就看穿我了，所以我更加不敢和他多说。”
程致远呵呵直笑，道：“看来这人真的很有能耐，不用动口就将我的宝贝治得服服帖帖。”
温姝嘻嘻一笑，道：“你也将我治得服服帖帖呀，幸好你们不认识，否则我可要被两面夹击了。”
程致远道：“我肯定挡在你面前，永远护着你，才不会让你腹背受敌。”
温姝微笑道：“我知道的。”
程致远放开她，道：“我去找些水喝，说了半天你肯定渴了。”
程致远起身找水去了，温姝转头望向窗外，这时海面波涛汹涌，风卷浪头不断拍击岩石，响声大作。温姝刚才内心也经历过惊涛骇浪，现在情绪舒缓，再难领略到大自然的神威，心想：“我们同舟共济，再大的浪总能挺过去，已经平静这么多年了，暴风雨何时会到来呢？”
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程致远迟迟不归，暗暗有些担忧，犹豫要不要去找他。便在这时，黑暗中传来骨碌碌的声音，程致远推着手推餐车笑着迎面走来。
温姝起身上前，见餐车上层放着两只瓷盘，凑近一瞧，是淋了酱料的牛排，上面居然冒着热气。再看两只倒满淡黄色液体的水杯摆在瓷盘边上，色泽看上去像菠萝汁。看向餐车下层，左边是一小桶冰块、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右边是一只盛满面条的大碗。
温姝看后大为惊讶，笑问：“你出来还带着这些东西？”
程致远笑道：“说来惭愧，为图方便，我只备了饼干和牛肉干。”
温姝问道：“这些食物难不成是刚刚找到的？”
程致远一边将碗盘转移到餐桌上，一边回答：“是啊，我在厨房的储藏室里发现的。”
温姝帮忙将红酒放上餐桌，鼻中钻入酱香，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程致远笑道：“别管那么多了，坐下吃吧。”
温姝坐下，端起水杯闻了闻，道：“原来是蜂蜜，还是温的。”她手脚温暖，还是捧住杯子暖手。
程致远为她摆放刀叉，然后坐在对面，笑道：“放心喝，蜂蜜的保质期很长的。”
温姝喝了一口，舌尖感觉到淡淡清甜，她本已渴了，一口气便喝了半杯。
程致远扫视餐桌，略带遗憾道：“缺少了点温馨的气氛，其实烛台后厨也有预备，只不过白吃白喝人家，再点蜡烛未免太目中无人了，我故意没拿来。”
温姝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尝了一小块牛排，赞道：“好好吃喔。”
程致远得意一笑，道：“小馋猫，这些都是高级进口食材，又经过本大厨的烹饪，当然好吃啦。”
温姝今日长途步行，在海边又被冷风吹过，这时实在饿了，面条蘸着酱料吞了几口，才道：“火候掌握的很好，果然不全是食材的功劳。”
程致远笑道：“我在德國五年，做这样简单的西餐还是没问题的。”
温姝道：“也对，我居然忘了你在国外生活过。”
程致远见温姝吃面条时十分文雅，放下刀叉，盯着她嘴唇端详起来。
温姝余光瞧见，问道：“你怎么不吃啦？”
程致远道：“秀色可餐，看你两眼我就饱了。”
温姝笑笑，道：“我怎么越吃越饿啊。”
程致远道：“因为你要耗费脑筋挤兑我呀。”柔声道：“你今天太累了。”
温姝道：“认识你以后，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程致远道：“我也是。姝儿，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我如果说不会辜负你的信任，这种话未免客套，显得生分。我只能说感谢你提供这样的机会，让我在未来能实际体验到灾难片男主角的感觉，你知道我最喜欢看灾难片，身临其境一定更刺激。”
温姝道：“智达师父告诉我真相以后，我只盼望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现在听你说想体验男主角的感觉，我忽然也很想体验女主角的感觉了。”
程致远道：“看吧，是我让你变得勇敢了。”
等温姝吃饱，一大碗意面已经见底。温姝有点不好意思，道：“你都没得吃了。”
程致远哈哈一笑，道：“我不饿，饿了再做新的呗，反正面条多得是。姝儿，想喝点红酒吗？”
温姝道：“想是想，可是一喝酒我就醉。”
程致远笑道：“我也是。”用开瓶器将木塞拔出，从餐车下层取出两只高脚杯，分别倒了两杯，再将杯子插进冰桶。
温姝道：“不喝不会浪费吗？”
程致远道：“谁说不喝了，醒醒酒而已，口感更佳。”
温姝有些不解，问道：“咱们都醉倒了，不会发生危险吗？”
程致远道：“有可能，你怕吗？”
温姝想了想，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我不怕。”
程致远笑道：“只是喝酒而已，又不是上战场，没事的，明天一觉醒来会很舒服。咱们不要忧愁，拯救不了世界，大不了跟人类一同毁灭，最起码咱们更了解情况，有心理准备没有坏处。其实我是怕你做恶梦，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温姝道：“也对。我喝。”
程致远笑着取出杯子，递给温姝一杯。
温姝喝了一小口红酒，笑容变得爽朗，道：“真想不到咱们第一天出来就这样奢侈，又是红酒又是牛排，还住在海景酒店里，哪里有共苦的样子。”说完，禁不住格格笑起来。
程致远笑道：“都是命运的安排，老板要是发现了，让她找命运算账去，哈哈。”
温姝道：“对，让她去找该死的命运算账。”
程致远收起笑容，道：“咱们不怪命运，命运是咱们的月老。”
温姝见他眼中泛起柔情，道：“是呀，该多多感谢命运才是。”
程致远道：“做饭时我一直在想，但愿我是那个和你一起拯救世界的人，千万不要是别人。”
温姝眼圈一红，放下酒杯。
程致远伸手按住她手，道：“姝儿，原谅我。”
温姝用力摇头，道：“不，我不怪你。”
程致远柔声道：“之前你的眼神将你的想法都告诉我了，原谅我当时的不知所措，今后我不会再犹豫了，好吗？”
温姝用力点头，突然抽噎起来，道：“我不能没有你。”
程致远感觉到手上传来力道，激活了心中的豪迈，决绝地道：“我也是。姝儿，咱们同甘共苦……”
温姝盯着他酒杯中殷红如血的红酒，一字一顿地道：“同甘共苦……”
程致远放开她手，举起酒杯，起身道：“与世界同在，与人类同在……”
温姝心中有些哀伤，也有些许惆怅，也高举酒杯，起身复述程致远的话。
程致远与她碰杯，突然充满勇气，补上一句：“姝儿，我会永远与你同在。干杯！”
温姝满心激动，碰杯之后，同程致远一饮而尽。
苦涩中夹杂甘甜的红酒入口，温姝品尝着这股滋味，心想：“同甘共苦，苦尽甘来，但愿未来也是如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