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297.功夫少年

二人距门不过两三米远，冷不防被吓到，险些惊叫出来。

只见一名少年走进餐厅，回手将门关上，目光一扫程致远和温姝的脸，质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程致远正感纳闷，为何没听到脚步声，眼看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等了几秒钟，不闻楼梯间有声响，料想不会有人再来，笑道：“门没锁，直接就进来了，像你一样。”

少年剑眉倒竖，脸现怒容，斥道：“这里是严肃的场所，你们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原来温姝因少年闯入感到害怕，不由自主挽住程致远手臂。

程致远见少年盛气凌人，料想他是酒店主人的儿子，道：“你说这个呀，怎么解释呢？就好像兄妹之间的亲情，你可别想多了。”

程致远这样说已算十分客气，不料少年怒道：“竟敢耍我。”突然间飞起一脚，踢向程致远左颊。

程致远从之前少年关门的动作，判断他掌握一些用力的窍门，倒是没料到他直接动手，当下左腕一格，右手推开温姝，道：“去那边。”迅速脱下背包，丢在一旁。

温姝也没想到少年会突然动手，听到程致远的话，脚不由主向窗户方向跑出几步。回身看时，二人已打得十分激烈，忙道：“你们别打架啊，有话好好说嘛。”

程致远恼火少年进门时自称是自己爷爷，既见少年主动动手，正是求之不得，便要趁这机会教训少年一下。他遣开温姝之后，心中更无牵挂，何况是一对一，原也有恃无恐。然而拆过六招之后，不由得惕然心惊，暗想：“这小子功夫不错啊。”

少年此刻想法也是：“这油腔滑调的小子倒也有几分本事。”

少年踢出第一脚时，只为惩戒程致远出言无状，没想将程致远踢伤，因而并未使上真功夫。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程致远居然能轻描淡写格开，还饶有余暇叮嘱温姝撤离。程致远镇定自若的表现，比格挡这一下更为难得。于是少年在第二招上加了三成力道，打击部位也更巧妙，结果还是被程致远化解。

少年暗觉意外的同时，认定程致远练过格斗搏击，当下不再轻敌，使出师父传授的独门武功，一招中藏下三记后招。他想速战速决，料想程致远即便挡开一至两招，绝难挡开第三招，岂知程致远出手极是谨慎，竟将招数一一挡开。这下少年从意外转为惊讶，开始认真对待。

程致远听到温姝劝架，趁隙说道：“他偏要打，我也没办法，放心，没事的。”正说着，少年又是一脚踢来。

程致远看出少年没用全力，避开这一脚后，笑道：“你也是，放心，打不死我。”

少年哼了一声，收腿之际，左腿向内打弯，右脚向斜方位垫步。程致远看出他要侧踢，不料少年竟将左脚踩实，转身一记鞭拳。

程致远仗着看东西比别人慢，只等这一拳挥到脸旁，再矮身躲避，不料少年突然脚下一滑，另一只拳头直接打向面门。程致远没见过这种招数，心知难以避开，只得双手掌心护住鼻子，再收缩手臂，以巧劲化解力道。

少年眼看得手，又被程致远逃过一劫，当下不再保留，拳脚连环进击，看势头非要将程致远打倒方可。

程致远正要夸他招式厉害，就见少年发起狠来，不由得想：“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至于这样狠斗吗？”方才只是闪避格挡，没有还手，这时也不客气了，开始主动出击。

二人攻守兼备，斗了三十余招。程致远本以为少年远非自己敌手，现下却不敢轻敌。他于格挡之际发觉少年力道不如自己，只是对方每次出招之际，都埋伏下厉害后招，而且收招迅速，招数间还可进行转换，明明看似出拳，实则起腿，叫人防不胜防。

程致远心知若非自己看东西慢，早已输给少年，同时又想：“他是真打，我是切磋，如果性命相拼，我会不下狠手？”本想自我激励，想过之后反而心底发虚。

少年连攻不下，早感心浮气躁，听温姝在旁劝架，不耐烦道：“唠叨死了，看你的戏得了，给我闭嘴。”

温姝被他怼了一句，心想：“这人好没礼貌。”她信得过程致远的功夫，便不劝了。

程致远反而不乐意了，退后一步，道：“喂，客气点，她可是女孩子。”

少年哼道：“女人很了不起么，我最讨厌啰嗦的女人。”不等说完，冲上再打。

程致远短暂休整过后，明显感觉少年出招时动作稍慢，猜想是体力流失的缘故，顿时想出策略，开始与少年缠斗，还不断以言语相讥：“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人家好意劝你，怕我打疼了你，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出言不逊呢……”竟教训起少年来了。

少年也不回话，进攻几次之后，斜向插上一掌，便要去扇程致远的脸。

程致远低头避开，向后跃开一大步，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小子什么意思？”

少年暂不追击，原地冷笑道：“你当我跟你闹呢，闭上你的臭嘴吧，有本事打赢我再废话，激将法对我不灵。”

程致远道：“好，话是你说的，接招吧。”展开“四象循环步”，加速在少年身周绕行，寻找时机进攻。

少年一眼便认得这路步法，不由得惕然心惊，立刻摆开架势，严阵以待。可是当程致远进招时，他瞧程致远招式平平，远不如自己预想的厉害，随之担心化净，笑道：“就这点儿本事？”翻过左掌，拍击程致远打来的一拳，同时右掌探出，快步冲上，掌锋砍向程致远颈中。

程致远这路步法练得极熟，不成想竟没能迷惑住对手，反而一招间让少年抢到先机，不禁暗自发愁。突然想明一事：“假如我会他的招式，在四象循环步中使出来，岂不是大大有利？”无奈想法是好，眼下却没这份本事。

少年逼退程致远后，前冲跃起，飞膝击向程致远胸口。程致远防备他落地后使出妙招，脑中转过几个念头，最终决定不闪不避，以左掌下压，按向少年膝盖，再抬右肘击打少年肋下。

少年双脚离地，只得沉下右肩，手臂抗住肘击，跟着转身鞭拳，横扫程致远面颊。

程致远身子一矮，少年那一拳从头顶擦过，他正要冲拳打向少年下颚，不料少年身子转到一半，左腿已然踢到。程致远眼睛看得清楚，却知来不及躲，只得用双手抵抗，同时借势跃后，距离再次拉开。

少年手臂挨了程致远一肘，肌肉隐隐作痛。程致远双掌挡住少年一腿，手腕略微酸麻。二人均未讨到便宜，上前时心下更加谨慎，都不想输给对方。

温姝见二人势均力敌，惊讶之余变得忧心忡忡。忽见少年左拳平刺，将程致远逼得倒退一步，跟着斜向跨步，右腿高踢，正中程致远左肩。温姝见状，登时惊出一身冷汗，险些尖叫出声。

程致远先已预判出少年的打击部位，心想肩膀肌肉结实，被踢一脚无关要害，这才暗自运力抵御，故意没有避开。他早看出自己和少年各擅所长，自己赢在力道与耐力，少年赢在招式巧妙，于是想出硬碰硬的打法。这种打法他平素最看不起，认为是泼皮无赖的作风，不过风度的前提是强过对手很多，眼下势均力敌，自然首选兵不厌诈了。待肩膀被少年踢中，立刻起腿，踢向少年胸口。

少年本以为程致远能够避开，后招都已想好，没想到竟会踢中。他慌了下神，眼看程致远踢来这一脚势大力沉，立刻绷紧胸肌抵抗。

程致远精通运力技巧，心知若使上十成力，少年必定重伤，所以起脚便只用了五成力。然而这一脚踢中后，他见少年半天回不过神，表情微现痛苦，不由得感到惭愧。

少年中招后胸口闷塞，感觉到体力已大量流失，但他甚是硬气，见程致远不来趁人之危，明明没有缓好，仍道：“干什么停手，少看不起人。”主动上前进攻。

程致远见他越打越快，一招未老，另一招便已打出，料知他已是强弩之末。本来二人攻守各半，现下程致远守多攻少，直到感觉少年气息恢复，这才增加攻势。

少年感觉程致远似乎在让着自己，立刻罢斗，道：“你搞什么，怎么不认真打。”

程致远道：“你管我，有能耐打倒我再说。”

少年听程致远说话中气十足，心想若非以奇招取胜，这次自己非败不可，当下一声暴喝，猛地一脚正蹬，踢向程致远小腹。

程致远向后仰倒，右手撑地，左腿蹬向少年支撑腿。少年单脚发力，跃起半米来高，避开程致远这一脚，半空中另一腿下劈，击向程致远面门。

程致远单手撑地，猛一用力，身子平平向后翻腾，借助旋转之势，甩动左腿，凌空踢向少年后腰。见少年曲臂挡架，中途变招，原本踢向腰间的腿疾转而下，正中少年右腿膝弯。

少年膝窝一软，落地时便无法立即站定，不过他反应迅速，眼看程致远左勾拳打来，击向自己肋下，已知背身来不及防守，当下右足足尖一点，身子鱼跃飞出，将重心落于左足，接上一记侧空翻，将距离拉开三步远。不料程致远追上便是一脚，正好蹬在自己后臀上。

少年“哎唷”一声低呼，飞向一张餐桌。

程致远知道机不可失，再行追上，一记扫堂腿踢向少年右脚脚跟。

少年见他这次乘胜追击，“嘿”的一声，喜道：“好招。”纵身跳上餐桌，桌上一张盘子顿时被他踩碎。

再看程致远拔身跃起，半空以手臂接下少年两记连环踢，随后稳稳站在桌上。他见餐桌狭窄，不便再使腿法，改换短打。少年也如此想，接着二人“噼里啪啦”对攻起来。

打过一阵，程致远找到破绽，右手日字冲拳打向少年鼻梁。少年脸向右侧，左手一格一带，顺势去抓程致远右手手腕。程致远让他抓住右腕，在他右拳打向腋窝时，身子向后一拉，作势摔倒。少年不愿放手，仰面扑向程致远。程致远左臂沾到桌面，向背后躺倒，趁机右手反扣住少年左腕，弯起左腿搭在少年颈中。

少年见程致远要使“十字固”技法，不由自主打了个突，趁程致远左足尚未踏实，无法稳固之隙，后滚翻挣脱，向前一扑，将程致远反压在身下。程致远大惊失色，不得不放脱少年左腕，左手护住露在外面的左侧下颚，反过身子，右臂圈住少年头颈。

少年正要砸击程致远下颚，忽然脖子被他圈住，一头砸在餐桌上。程致远听到响声，正要出言讥讽，忽然肋下一痛，立刻撑起下身，死死勒住少年头颈。少年额头在餐桌上摩擦，无奈只得腾出手来，撑住上身。

如此过去半分钟，二人俱感精疲力竭，却谁也不肯先出言认输。又过了几分钟，二人仍保持原样，谁都无法动弹分毫。

方才被少年踩碎的盘子，此时一半停在程致远手边，另一半停在少年手边，但他二人谁也没想用盘子当武器，均觉那是下流行为。

温姝早瞧见了，心知二人都是君子，于是走去后厨。再出来时，她左手端着一只小碗，走到二人身旁，握勺的手伸到碗中挖了一勺，放入口中，笑着看向桌上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