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尘埃落定

秦娈从来不和男生一起玩，鱼头邀请她去吃辣串，她内心是很想去的，只是她没有这样的经历，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而且女孩儿家天性腼腆，尽管动心，却不好意思直说。她等着程致远来邀请自己，不料却见程致远神色郑重，表情严肃，根本不看自己。

她不知道程致远正在凝神倾听林外动静，还以为他不希望自己去，当即说道：“我妈肯定着急了，我先回家了。”说完，迈步向林外走去。鱼头喊道：“不差这一会儿啊。”秦娈不回头道：“下次吧。”

鱼头有些扫兴，胳膊搭在程致远肩膀上，安慰道：“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别灰心啊。”却听程致远道：“陈波他们没走。”

秦娈听到程致远的话，心中一惊，立刻站住。她毕竟是女孩子，一个人面对陈波一群人，不免感到害怕。

冯新问道：“致远弟弟，你为什么说陈波没走？”他没有程致远那样灵敏的耳力，只依稀听到刘家旭喊叫一声，其它全没听见。

王龙插嘴道：“我就说陈波不会善罢甘休吧。致远，你让他没面子，他肯定要报复你。他之前不是说过吗，今后让你没好日子过。”

冯新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家旭和陈波从小就很要好，家旭要送小涛去看医生，陈波没理由横加阻拦。而且虽说陈波霸道，但他并非言而无信之人，既然当面向致远弟弟认输，以他的性格应该马上离开这里，此后见都不愿再见致远弟弟，绝不至于堵在小树林外。他们刚才是主动放下武器的，即便陈波中途反悔了，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埋伏咱们。”

谢佳迪道：“不用猜了，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围观同学几乎都不认识冯新，尽管冯新思路清楚，分析得合情合理，但同学们却不大相信。反而王龙的话更令大家信服，想到陈波埋伏在外，定然不怀好意，均感不寒而栗。外班来看热闹的同学大多知晓陈波，生怕一会儿陈波不分青红皂白，自己受其连累，暗自后悔不该来凑热闹。

谢佳迪说完，迈开大步向林外走去，冯新快步跟上，与他并肩而行。程致远、鱼头紧随二人身后，鱼头的朋友们和王龙走在人群中间，围观同学走在最末。

秦娈起初跟在程致远身后，不知不觉二人变成并肩而行。

即将走出林子，冯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道：“老谢，你发现没有，那架飞艇一直在咱们头顶盘旋。”

谢佳迪问道：“你感觉哪里不对劲吗？”

冯新笑道：“可能是我多心了，最近总看外国大片，人也变得疑神疑鬼了。”

此时此刻，小树林外五十米处，项云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通讯车改装的商务车内。他通过信号接收电视，观察林中动向。画面是通过飞艇底部安装的7倍变焦防抖摄像头传输的，只要没有树冠遮挡，林中景象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曹管家戴着耳机，坐在项云身旁的座位。从程致远离开校园开始，他始终在收听无线步话机发来的消息。这时他摘下耳机，道：“三小姐，少爷他们正在离开树林。”

项云点了下头，没有发布任何指示。

曹管家意在询问项云，是否马上撤走自己人，因为项云事前叮嘱过一次，任何人不得干涉程致远此次行动。曹管家知道项云想测试一下程致远独力解决问题的能力，这才有此吩咐。眼看项云没有发话，立刻戴上耳机，继续收听消息。

这些事程致远一无所知，此时他与秦娈并肩而行，但觉心中温馨甜蜜。走到林子边上，他率先瞧见陈波一行人站在林中，当下低声对秦娈道：“别怕，有我在。”话一出口，顿觉冒失，暗想：“陈波一方足有二十人，我勉强可以自保，如何能够保护秦娈？”不料却听秦娈轻轻“嗯”了一声。

程致远听到这下鼻音，当真如聆仙乐，暗想：“她信任我能保护她！”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重视，一时间欣喜若狂。

谢佳迪见陈波没走，上前问道：“陈波，你不是走了吗？”

陈波瞄了后方程致远一眼，表情很不自然，道：“外面太热了，我们在这里凉快凉快。”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听呆了。原来陈波一改往日霸气，语气变得格外友善。同学们面面相觑，不知陈波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冯新感觉气氛不对，也瞄了程致远一眼，见程致远似乎并不知情，对陈波道：“那你歇着吧，我们先走了。”向陈波说句再见，独自向外走去。

走出林子，冯新看到刘家旭和陈涛站在林外，奇道：“你们也没走？”

刘家旭尴尬一笑，道：“小涛说他没事了，我就不着急了。”见程致远走来，轻轻扒拉陈涛后背一下。陈涛立刻上前，道：“远哥，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原谅我这次吧。”

程致远大感震惊，来到小树林前，他最大的目标是让陈涛向自己和同学们道歉，眼下陈涛不仅道歉了，还说出“求”这样卑微的字眼。程致远心地仁善，看不惯别人低声下气，尤其是对他低声下气，听到陈涛这样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道：“陈涛，我之前说的话都是吓唬你的，你是未成年人，不会被判坐牢，你不用担心。我之所以吓唬你，也是没有办法，我想要自由，不得不出此下策。”

陈涛根本没听进去，只是连连摇头，道：“是我的错，我以后改，我全都改，你饶了我吧。”

程致远不知为何他会怕成这样，安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了，你别再这样说了。”

陈涛听他原谅自己，长长出了一口气，身子一晃，差点坐倒在地。

刘家旭脸上浮现出笑容，伸手扶住陈涛，道：“致远弟弟，你真大度，是个爷们儿。小涛决心改正了，这件事是不是就算完了？”

程致远笑道：“事情都过去了，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陈涛连连点头，余光看到秦娈站在程致远身旁，道：“远哥，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才干什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秦娈说一句话，真的，我看都不看她一眼。”

程致远大喜，问道：“你真的……”瞬间反应过来秦娈就在身边，急忙住口。

秦娈清楚听到陈涛的话，随之看到程致远喜不自胜的表情，当下向旁走出几步，假装没有听到。

鱼头见二人和好了，笑道：“大家都是同学，谁都别记仇，以后好好处，都是好朋友。”

陈涛点了下头，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程致远关心道：“你胳膊还疼不疼啦？”

陈涛道：“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程致远道：“刚才应该是抻着了，你快回家擦点药酒吧。咱们明天见。”

陈涛甩开刘家旭，快步走过马路，直奔家的方向去了。众人见他越走越快，便似逃离战场一般迫不及待。

刘家旭冲程致远微笑一下，道：“弟弟，我不放心小涛自己，先走一步了。”

程致远道：“哥哥再见。”

冯新舔了一下嘴唇，问道：“致远弟弟，你真的原谅陈涛了？”

程致远反省今日之事，自觉做得有些过分，害得陈涛失去自信，道：“其实我也没那么讨厌他。”

冯新问道：“陈波呢？你恨陈波吗？”

程致远道：“坦白说，我还挺羡慕陈涛的，他的哥哥虽然有点霸道，可是对他很好。”心想：“我要是有个哥哥该多好啊。”

冯新道：“既然你不恨陈波，进去和他说一声吧，让他们早点离开这里。”

程致远问道：“为什么要我说？”

冯新道：“你是今天的赢家，当然要你发话啦。成者王侯败者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社会规则，你难道没听过吗？”

程致远似有所悟，问道：“如果我不让他们走，他们不敢走吗？”

冯新笑道：“没错。”

程致远微感歉疚，急忙向林子里跑去。

就在不久之前，有一伙人威胁陈波等人，胆敢迈出林子一步，立刻剁掉右手右脚。陈涛认得这伙人，知道自己完全不能与之抗衡，他不想变成海盗帮，正自犯愁，就见程致远跑向自己。

程致远跑到近前，道：“陈波哥哥，你们快回家去吧，我之前不懂规矩，这时候才来通知你，真对不起。”

陈波表情有点不自然，问道：“你原谅我啦？”

程致远拼命点头，道：“我原谅你了。”

陈波犹豫一下，问道：“你和贝妮……”

程致远见他欲言又止，不知他要说什么，问道：“贝妮怎么啦？”

陈波听她称呼“贝妮”，而不是叫“贝妮姐”，便不再说下去，道：“我懂了，我退出。”对身后同伴道：“都散了吧。”同伴依次走到程致远面前，向他点头示意，然后才走出树林。程致远完全不懂社会规矩，只得点头一一还礼。

陈波等人陆续离开，程致远才走出林子，不见秦娈，料想她先回家了。只听鱼头对谢佳迪笑道：“今天这么高兴，咱们也喝点酒庆祝一下吧。”

谢佳迪道：“小孩儿喝什么酒，喝酒对脑子不好，不知道吗？”

鱼头道：“那就等我脑子长成了，咱们再聚一次。”

程致远见大家围在一起，交谈正欢，也参与进来。

鱼头搂住程致远脖子，对众人道：“什么叫好朋友，就是吵不散，打不离。他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在他身边，就是这么仗义。”说着搂住程致远的胳膊紧了紧，问道：“哥们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程致远道：“闹别扭这几天我心里实在不好受，要不是担心破坏计划，我早就主动和你说话了。鱼头，咱俩以后别吵架了，好吗？”

鱼头听他说得真挚，不禁感动，道：“行，以后我什么都让着你。”

程致远想了想，道：“还是算了，我不希望那样，咱们接着吵吧。”

众人望着二人，都不禁莞尔。

王龙道：“致远，我承认我之前低估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陈涛居然一拳都没打到你，你练过啊。”

程致远承诺过郝爷爷，不吐露任何有关郝爷爷的信息，道：“没有啊，我天生反应快。”

王龙道：“看来老大的位置是你当了，也行，至少比陈涛强。”

程致远连连摇手，道：“不，我没想过当老大，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鱼头笑道：“王龙，我看你是想当老大想疯了吧，要不要致远也给你来一次。”

王龙道：“免了吧，太丢脸了。”

谢佳迪道：“致远，当老大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你能主持公道，就是一个合格的好老大，同学们都会尊重你。相反你要是仗势欺人，最终也会落得和陈涛一样的下场。你想要活得光彩，就要做好事，当好人，你明白吗？”

程致远听他说得义正词严，不由得点了下头，暗想：“秦娈到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