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游戏达人

启明小学位于营城以东，方圆一里都是平房，最高的建筑是学校操场的旗杆。

学校周围平房紧密相连，整齐排列，平房与平房前后，形成东西贯通的胡同，宽窄可供三人并行。

学校以西是“十三路”一带，全是平房，秦娈和陈涛的家就在其中。学校以东，穿过多条胡同，便是程致远和鱼头的家——九栋楼。

最初九栋楼只有四栋，后来又建了四栋，此后没有再建，不知为何竟会取名九栋楼。

九栋楼毗邻国道，穿越国道，东面是一望无垠的郊区，当地人称之——大野地。

大野地向北一公里，是一家国营化纤厂，厂区占地很广，职工多达万人。一条铁路由西向东，穿过厂区。铁道南是职工宿舍，铁道北是居民区，多数职工都住在这片区域，包括厂长在内。这里是营城东郊最富裕的住宅区。

程致远五岁时，瞿燕搬来九栋楼，在自行车棚边上，开了一家小卖铺。她几乎不去店里，看店的人是一位五十岁的妇女。每月月中，瞿燕按时发放工资，完全托管经营。

程致远上小学前，瞿燕每天在家陪儿子。程致远从小痴迷读书，不喜欢下楼玩，瞿燕刚好不希望他下楼。搬来以后，程致远每天蜗居在家，读书累了，便趴在阳台上，看楼下孩子们玩闹，倒也不觉寂寞。

九栋楼的居民大多是化纤厂职工，彼此相熟，虽在城郊，但治安良好，大多数家长都很放心，任由孩子下楼玩耍。鱼头从小不喜欢闷在家里，一有机会就下楼找乐。

鱼头三四岁便玩腻了打弹珠、扇啪叽、躲猫猫一类小范围的游戏，于是开始探索“大野地”。

盛夏之时，大野地蚊虫铺天盖地，小鱼头细皮嫩肉，每次从大野地回来，身子都会变大一圈。鱼头妈妈怕儿子被蚊子吃了，不准他再去大野地玩。后来在大孩子的指导下，鱼头得知了花露水的神效，此后又偷去大野地玩，很少挨咬，成功瞒过妈妈。

大野地是鱼头童年最美的地方，他和一帮大孩子在大野地里抓昆虫、钓青蛙、吃野果、洗河澡，很是快乐。后来大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龄，白天要去上学，不能再陪鱼头，而且大野地的蚊子经历自然选择，新生代适应了花露水的香型，花露水失去效用。鱼头为了均摊火力，拉上同龄孩子同往，逐渐成为孩子王。

程致远和鱼头交上朋友，在鱼头介绍下，他结识了其他玩伴，很快大家玩到一起。瞿燕起初很不放心，每次程致远下楼去玩，她都站在一旁，全程看护。程致远认为妈妈打扰到自己，劝她回家，瞿燕见儿子不高兴了，改为站在窗边下望。十几次后，瞿燕见儿子每次都活着回来，渐感安心，放宽管制。

一开始程致远下楼玩，纯是为了和鱼头增进感情，他还是更愿意在楼上看书。主动过几次后，又像从前一样，到家后就捧着书看。鱼头每次三请六叫，他才勉为其难放下看了一半的书，下楼去玩。

玩的方面，程致远很有天赋，正所谓不玩则已，一玩全是鬼主意。等他渐渐摸清玩法，掌握窍门，每一种游戏都试过一遍后，发现大家居然都不如自己这位新手玩得精。他水平优于常人，自然会有优越感，此后越玩越野，积极到不行。

楼下这群孩子里，鱼头是混得比较开的，经常能从高年级同学那里学来新游戏，传授给同龄伙伴。程致远不愿总吃人家嚼烂的，于是闭门造车，别出心裁，改变规则，创造新的玩法。等新玩法也玩腻了，他再创造新游戏。

本来程致远每个月都会去姑姑家看望小阑，因为要费心思开发新游戏，整日和鱼头腻在一起。小阑打电话来表示不满，他就卖惨，推说作业太多，写都写不完。

以往游戏都是由大孩子传授给小孩子，而程致远的出现，逆转了这个规则。鱼头没想到这位新朋友如此有创意，将程致远当成宝贝看待。

在程致远的耐心和努力下，新游戏陆陆续续问世。其中最出名的是一款猜拳类游戏。这类无需依靠任何道具，全凭双手的玩法，最受同学们青睐。

程致远的灵感来源于“石头剪刀布”和“小人老虎枪”。石头剪刀布人人都知道规则，也从不质疑规则，程致远却发现了其中的漏洞——难以同步。他利用这个漏洞，通过观察对手的举动，每次在落手一瞬间，选择性地将石头变成剪子。结果要么取胜，要么打平，屡试不爽。

程致远只当自己天生反应快，沾沾自喜，没人看出自己使诈。这时的他尚不知情，其实他眼中的物体运动速度，比常人看到的慢了很多。不过他天性不爱耍赖，决定解决这个漏洞，于是发明了新游戏。

新游戏的具体玩法是：猜拳之前，每人先拍手两次，这样能提高出手时的同步性。猜拳的内容也从“石头剪刀布”老三样，增加到六样，分别为：“铜锤”“火焰”“激光”“盾牌”“冰冻”和“护体功”。

铜锤、火焰、激光是伤害技能，盾牌、冰冻、护体功是防御技能。伤害技能需要预先储备，方能在下一轮释放。不同的和相同的伤害技能，可以相互抵消。防御技能无需储备，随时使用，不过存在一些限制。盾牌只能抵挡铜锤，冰冻只能抵御火焰。护体功可以抵御所有伤害，一局之中仅限使用一次，属于保命技能。激光无视防御，只能用伤害技能抵消，每局限用两次。

裁判输赢的方法：

１.每次拍手两次后，各人同时做出动作，慢了的人直接出局。

２.在储备伤害技能时，一旦有人释放伤害技能，储备技能的玩家受到伤害，立时出局。

３.倘若伤害技能为激光，或多人使用不同的伤害技能，除用伤害技能抵消，或使用护体功保命，其他做法视为出局。

４.每项技能都有严格的手势要求，例如“铜锤”的手势，必须要像上课举手发言那样，右手竖立，左手托住右肘，双手还要同时攥拳，并且喊出“铜锤”的技能名称，倘若手势不对，或是喊错，直接判输。

看似六样只比三样多了一倍，实际上难度增加了十倍不止。这个游戏可以多人同时玩，这样就需要记住每个玩家上一次拍手后储存的伤害技能类型，由此权衡使用激光和护体功的最佳时机，同时保证自己动作不能做错。往往前两局，大家都储备激光，相安无事，越到后来，难度越大。所以对玩家的脑力，主要是记忆里，以及肢体协调性，都有很高的要求。

游戏问世后，先在九栋楼一带试玩，很快得到大家的认可，此后迅速风靡校园。营城以东的学校，包括中学，几乎人人在玩，后来传遍全城，继而传往外地学校。

陈涛很喜欢这个游戏，程致远虽不愿和他分享自己的发明成果，却也无法阻止。后来程致远对游戏进行升级，加上腿部动作，增加难度，并取名为——所向披靡。

除此之外，他还发明了一个叫“眉来眼去”的游戏，顾名思义，只要有眼睛就能玩。他本拟和秦娈一起玩，可惜秦娈作为发明者的源动力，对这类的游戏并无兴趣。

程致远见秦娈不玩，灵机一动，发明了一种新式跳皮筋的玩法。终于秦娈堕入圈套，迷恋上了这项游戏，然而她并不知道是程致远发明的。原来程致远认为男生钻研跳皮筋很丢脸，私下传授几个女生之后，没敢对外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