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不容易临近春节了,他同室友一道,拿了农场的两桶柴油,到镇上去换腊肉,准备带回家,结果被人家发现了,又被人家打了。实在是熬不住了,说是将功补过,把人家汪家的汪尔伱供出来了,说。两年后钱志明就中风过世了。所以说,你们的老爸是作孽不少啊。”
“我们老爸有问题,但李素珍对嘉玲也有问题啊。”嘉慧还有点儿不服气。
“她对嘉玲是有一点儿过分了,但她已经将功补过了。”陈月仙说道。
“啊?将功补过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啊?”众人疑问。
“李素珍这个人,大家只看到她表面上是强势、果断、有魄力。处事四平八稳,八面玲珑。其实,她有自卑的一面。就是她没读过书,只是五十年代在里弄扫盲,文化底子薄,而且家里遇到大事还是要听钱志明的。钱志明是非常聪明的。除了隐瞒童子军和家庭成份一事以外,钱志明一直是得到历任工厂领导的信任。他的做人诀窍是:‘三不主义’。一是不反对领导;二是不评论历任领导:三是不轻易附和领导。所以,他在单位里人家也很尊重他。这一点,李素珍是很佩服钱志明的。不过,李素珍曾经救过尤剑勇的事你们知道吗?”陈月仙突然一问,大家顿时愣住了。
“她也救过尤剑勇,我们好像没听说过。不是说,是钱卫兵救的吗?尤嘉慧问道。
“我原以为是钱卫兵救的。那年秋天,尤剑勇被黄鱼车撞到头部大出血后,他们说是钱卫兵救的,我还有点儿纳闷。最近,户籍警李正才告诉我,当时是在下午,骑黄鱼车的人也吓懵了,李素珍正好经过那里去卫生防疫站。看到后,马上拦了一部出租车,送到第一人民医院。由于抢救及时,尤剑勇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当时,她怕你们知道这件事尴尬,所以就说是钱卫兵救的。所以,从这件事上可以说明她这个人还是很有感情的,只是嘴上不说。
还有,你们可以设想一下,她这个人如果有心计的话,完全可以借雷晓萍的手来整嘉玲。雷晓萍在亳州是通天的,她爸是县长,她把尤嘉铃作为情敌,完全可以让雷晓萍去整嘉玲。相反,钱家而是让嘉玲留在了上海,就是怕雷晓萍在亳州整嘉玲。所以,我可以说,李素珍已在忏悔了,在做将功补过的事。所以我想让尤剑勇改姓不是坏事,让剑勇成为钱卫朝的义子更是好事,这样,钱家人会真心实意帮助剑勇和嘉玲。这样,即便我走了,也可以放心了。”说到这里,陈月仙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
“妈,你怎么啦?要不要紧?”尤嘉慧有点慌了。
“没事,有点气短。”陈月仙缓过神来了。
其他人被镇住了,一时沉默。
“滴、铃、铃”,门铃声响了,会是谁呢?现在晚上还会有谁上门呢?
来的人竟然是李素珍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大校钱卫朝。开门的尤嘉敏一下子呆住了。当两位走上三层楼时,全屋的人也都惊呆了。大家没想到会是李素珍主动走进尤家的大门。这似乎是尤钱两家的“中美破冰之旅。”两家相距不过十多米,却相隔千里。至少李素珍有二、三十年没有来尤家了。连九八年尤鸿兴逝世,她也没有登门造访。尤嘉慧瘫坐在椅子上,站不起来了。
“老嫂子,我今天来是看看你的病情,也是算还债来了。欠了三十几年,不能到了动迁后再想起来还,就不方便了。”李素珍的态度的确很诚恳。
“素珍啊,我们是多年的老街坊了,还用的上客气吗?”一面说,一面要坐起来的陈月仙显然是被感动了。
“嗳,老嫂子,你别动。不要受凉了,你就躺着说话。嘉玲啊,我已多年没有上来了。你们家现在空旷了许多。过去墙上、走廊上都有各种篮子、竹制品、脸谱,地上还有各种根雕,瓷瓶和佛像,现在好像都没有了。”李素珍说道。
“哎,要动迁了,根雕、瓷瓶和佛像都给家骏的女儿欣梅拿走了:篮子啊、竹制品、脸谱给嘉慧的女儿欣怡拿走了。”陈月仙说道。
“这些老东西,动迁以后就会越来越少了。我们家的东西也拿的差不多了。一些瓷瓶都给老大带到BJ去了。抄家归回的字画都卫华拿走了。只有卫朝是最好的,什么都不要,还经常支持家庭。老嫂子,这几天胃怎么样了?”李素珍关切问道。
“胃还是有点儿阴疼,不能吃东西,一吃就疼。今天下午,徐医生来打吊针后,就好多了,谢谢你关心。”陈月仙说道。
“我买了点枫斗、西洋参,你好了可以补补。另外,卫朝从青岛带来了一些海鲜,你好了也可以吃。”李素珍说道。
“哎呦,不好意思,太感谢了。”陈月仙说道。
“老嫂子,你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我应该早点儿来看你。今天,我也是为嘉玲的事向您陪罪了,请你原谅。”说完,竟然跪下了。
“嗨,这万万使不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素妹子扶起来。”陈月仙也慌了,也要挣扎着爬起来。大家马上过来扶李素珍,连尤嘉慧也慌忙抢过来扶起李素珍。
“老嫂子,嘉玲这个孩子苦啊,我有罪啊,我对不起嘉玲啊,”李素珍真的痛哭起来,憋了三十年的屈和儿子过世十年思念的痛苦,随着峥嵘岁月的泪水,一下迸发出来,汇聚成泪泉了,扑簌簌地流了下来,一时止不住。钱卫朝拿出了手帕,递给妈妈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