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
通过对科学发展史的简要回顾可知,历史上世界科学中心在不断变化,从一个国家转移到另一个国家。本章分析了整个科学发展史:现代科学在欧洲起源,其中心从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转移到17世纪的英国,然后到18世纪的法国,接着转移到19世纪的德国,最后穿越大西洋转移到大洋彼岸的美国。每一次科学中心的转变都伴随着新的要素的加入。
(1)精英学术团体对科学工作的重视始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
(2)以“真理”作为衡量科学工作的标准,不依赖于个体主观性,这是促进17世纪英国将科学分离出来作为探究真理的优越模式的主要因素。
(3)18世纪法国科学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政府的支持。
(4)19世纪,德国后来居上,在科学领域超越法国,主要得益于它以大学为基础开展科学研究,并且进行跨学科的知识整合。
(5)直到20世纪,科学才在美国实现完全的职业化。经过工业化、第二次世界大战、冷战以及太空竞赛,科学在美国逐渐被视为增强国家经济实力、军事实力及提高公共福利水平不可或缺的要素。这推动了科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发展,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科学接受了大规模的资金投入;二是科学研究吸纳了庞大的科学家队伍。
尽管历史上世界科学中心在各个国家之间不断转移,但仅依照这样的历史发展模式得出“在不久的将来,世界科学中心将从美国转移到其他国家”的结论为时尚早。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与过去相比,今天的科学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从“小科学”转变为“大科学”,从个体的、无报酬的活动转变为政府资助的、有偿的服务,科学已今非昔比。在这种转变过程中,科学家从业余爱好者变成被社会大众当作“数字”而非个体的专业人士。这意味着,与过去相比,今天的科学受政府政策的影响更大。这同时也意味着,作为大规模存在的、接受报酬的专业人士,今天的科学家追求科学事业的激励更多地来自可观的经济回报。
当今的科学家一方面作为个体的人、另一方面又作为“数字”的这种双重特征,让我们对当前美国科学家的研究陷入了两难困境。我们知道,从一个基础层次看,科学活动由对科学有独特贡献的个体科学家完成。然而,社会科学家依赖定量数据进行研究,在这本书中,我们主要用美国科学家的定量数据信息展开分析。在一定程度上,关注定量信息的方法是被“大科学”认可的,因为在“大科学”时代,大致可替代的科学家在总体上可以通过汇总的数字来研究。不过,我们也清晰地意识到该方法的局限性,因为过去、现在及将来科学都是由个体所实践。虽然现代科学对科学家的资助模式和制度安排已远远不同于以前,但“小科学”中的理想——精英科学家作为科学的核心的思想——在现在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我们坚信“大科学”值得研究,但也意识到本书呈现的科学发展状况只是局部的。任何统计分析都是基于同质性的假设,这意味着当用一些可测量的特征进行定义时,特定类别中的一个科学家(或一种科学产品)或多或少跟同一类别中的另外一个科学家(另外一种科学产品)是一样的。事实上,我们知道,这种假设不仅太过简单,而且是错误的,因为它忽视了科学中一个基本的前提,即科学家都是与众不同的。作为独特的个体,科学家并不都是可替代的,因此对科学家的研究不能仅局限于统计分析。然而作为大职业的从业者,就像其他职业的从业者一样,科学家也表现出了一些能用数字分析的特征。本书大量使用了关于科学家的定量数据,但我们承认我们的研究存在方法上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