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友
“各种说法铺天盖地。”苏名瑜道。
花飞洛道：“景泰八年，景泰帝病危。南宫的太上皇趁机夺位，改元天顺。这原本是皇家的家事，不论谁做皇帝，都是他们老朱家的事。但是……天顺帝却杀了BJ保卫战的大功臣于谦，于尚书。一时间民怨沸腾。”
苏名瑜说：“我一直不理解，皇帝为何要杀于尚书。他能从瓦剌回来，是于尚书的功劳啊。”
“若不杀于尚书，夺门之变就名不正言不顺了。”花飞洛低声道。
李笑天轻轻咳嗽了两下道：“说天下血吧。”
花飞洛抱拳告罪，然后道：“总之，当时官府和民间就对立起来。东厂为了镇压民怨，操控了天魔教和天下会对付白道武林。一时间江湖上一片腥风血雨。当时BJ保卫战过去还不到十年，天下元气未复。所以李贤大人向皇帝进言，说当时那些贼子是为了私利拥护他复位的。即便没有那些贼子的拥立，这皇位仍旧是今上的。”
“这后面的事我知道，今上杀了石亨那些陷害于尚书的贼子。”苏名瑜说。
花飞洛道：“但是于尚书毕竟是死了，而江湖上的风波也不会那么容易平息。那段日子，各门各派，各帮各会杀疯了。每天都有高手死于刀剑之下。”
李笑天道：“于是锦衣卫的袁彬大人，拉着东厂的督主一起。把武林联盟的各位龙头大哥叫到一起，要求各方克制，停止杀戮。毕竟于尚书也不希望天下乱成这样。”
花飞洛笑道：“各方已经杀红了眼，哪里那么容易停手？袁彬大人提出天下大雪之议。让各帮各会派出代表，到一个事先约定的地方，进行了结。第一届天下血，是在峨眉金顶举行。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三届了。”
“除了第一届，官府一般是不参与的。”李笑天道。
苏名瑜道：“还有其他可能让大内对青锋岭感兴趣么？”
“任何可能都有，也许是陛下忽然想上青锋岭。”李笑天道，“谁知道呢？”
苏名瑜笑了笑道：“我只是在想，这会不会和天涯会与天魔教联手有关。”
花飞洛道：“天涯会和太子的关系非常密切，难道是太子……”
李笑天摆手道：“不会，天下血和太子丝毫没有关系。”
“若大内与天下血没有关系，侯爷今晚召集我俩来，究竟有和吩咐？”一直不曾开口的风离道。
李笑天眯着眼睛，笑道：“大内或许和天下血没有关系，但大内既然在天下血期间要上青锋岭，那么我们就必须要了解，他们是去做什么。我们不是普通的江湖豪客，那些家伙只需要盯着眼前的拼杀，我们却需要总揽天下大势。”
苏名瑜道：“侯爷本来安排的是我们参会的五人由侯爷、花总管、我、风离还有鲲鹏组的舞风组成。”
李笑天道：“如今，我需要花飞洛在外策应，所以临时让司徒斐参加，如何？”
苏名瑜笑道：“有机会参加天下血，司徒一定非常高兴。”他嘴上如此，心中却觉得有些纳闷，如此重要的天下血大会年华楼的代表居然有三个是新入会的，李笑天是对他们绝对信任，还是另有他意。
就听李笑天继续道：“我依然在打听大内此次到青锋岭意欲何为，若有大事发生，我和舞风到时候就不上丰度台。与天涯会、天魔教决胜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三人。”
风离道：“何谓大事？”
李笑天道：“我还不确定，希望在天下血开始之前，能够确认消息。”
苏名瑜道：“若真到那时，我们年华楼和天涯会的恩怨，自然落我在我们的身上。只是我们与天涯会的血仇始末还望侯爷示下。”
“我正要对你们说这段恩仇。”李笑天将晶莹如琥珀的“梦里星落”一口吞下，沉声道，“十多年前我和你差不多大，因为嗜武成癖，所以离开衣食不愁的京城遨游天下。另一方面也因为家中大哥和三弟为了功名利禄斗得太凶，眼不见为净，我想出去避一下。若那时候我知道，我的离开将成为永别，我一定不会丢下那个虽然争吵不断，却热热闹闹的家族。”
苏名瑜和风离静静地听着。
李笑天继续道：“我游历天下三年之后武功终有所成，一时性起，远渡扶桑领略异国风情。不料一年之后，中土传来消息，家中遭逢大变。我本为世家子弟，家父虽已告老还乡，但大哥主掌刑部，老三是新一科的武状元，竟在一夕间惨遭灭门之祸。当我得到消息立即赶回京城，但一切早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是圣上的旨意，还是江湖仇杀？”苏名瑜低声问道。
“若是圣上的旨意，我就回不到这个位置了。”李笑天道，“但即便不是，我们李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亦已受到重创。我拼命寻找仇人，可惜只能找到些替罪羔羊。真正的主谋‘天涯会’隐藏的很好，我根本没有理由向他们动手。而以我和楚潜渊的江湖地位，真要大干一场责任不是我和他可以负的起的。”
“所以侯爷要借‘天下血’的机会，那何不直接点名楚潜渊呢？”苏名瑜不解道。
“首先我没有找他的直接理由，雪心竹是那次灭门的带队人。而雪心竹作为天涯会的二当家，亦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我们的目标。”李笑天道，“每五年大家就在天下血大会火拼一场，发泄几年来积蓄的怨气。生死无论，各按天命。”他笑了笑道，“我本想此次亲自去一雪恩仇，但大内无端被牵扯入天下血，却是没想到的。当今朝局微妙，北方异族虎视眈眈，我身在朝堂不敢因私废公。”
风离道：“侯爷忠义，我等敬佩。”
李笑天道：“也因为此，若我们查实此次大内的行动。那么我李氏与天涯会的恩仇，就落在二位兄弟的身上。”说着他起身对苏风二人深深一礼。
风离和苏名瑜忙起身还礼。花飞洛给众人齐满上一杯，四人一饮而进。
苏名瑜道：“青锋岭地形复杂，若到时候我等各自遇到紧急情况，又该如何联络？”
李笑天推开窗子一声唿哨，屋外飞来一只纯黑的猎鹰落在手臂上。
李笑天道：“黑羽的速度远胜奔马，更能在黑夜中捕捉地上的细小痕迹，到时候我们就靠他联系。”他微微一顿，微笑道：“而我们还有其他帮手参与大会。”
苏名瑜道：“是谁？”
李笑天轻抚猎鹰的翅膀，笑道：“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那白衣公子和战鸿鹄在风华棚前等候良久，丝毫没有焦急之色。阿如几次邀请他们入屋都被拒绝，只得由得二人。
阿如道：“公子是如何认得小苏的？”
白衣公子笑道：“那说来可话长，我和他是在江南认识的。”
阿如当然知道苏名瑜曾经到过江南，但仔细想来小苏对自己的过去也说得不多。尽管平时看来苏名瑜比风离要开朗健谈许多，但事实上二人都不太喜欢谈论自己的过去。
忽然，街口的西门十七大叫道：“苏大哥，风大哥，有朋友来看你们！”清脆的童声传出好远。
街道的前方出现了苏名瑜和风离的身影。苏名瑜听到西门十七的叫声，他望向风华棚前的白衣公子，微微一愣，随即展颜笑道：“有情……好久不见。”
这白衣公子就是金陵东方家的世子，东方世家新一代第一高手东方天若，字有情。
“万里江山金陵笑，天若有情天易老。”这些年，江湖上已把他作为东方一的当然接班人。
两年前，苏名瑜和东方有情在杭州相遇，并肩大闹江南，结为生死之交，相约共赴武科举。
东方有情哈哈大笑道：“苏名瑜，你让我好找！”他走近苏名瑜，对着小苏狠狠就是一拳，苏名瑜同时出拳，两人拳头相碰，一齐痛得一皱眉。
苏名瑜龇牙咧嘴道：“你小子拳头进步了不少。”
东方有情皱眉道：“你也是一样。”
阿如吃惊的看着方才还温文儒雅的贵族公子，在转瞬间变得和苏名瑜一个德行，差点说不出话，好容易才道：“你们不如进屋再谈吧？”
到得住处，东方有情和苏名瑜相对而坐。而风离与战鸿鹄知道二人有话要说，遂留在屋外。
东方有情看着桌上的烛火，缓缓道：“苏哥，搞到武举资格了吗？”
苏名瑜苦笑道：“还没有。听说BJ有十个名额可以争取，但似乎没有人考虑留下一两个给我们老百姓。”
东方有情微笑道：“听说你没有搞倒武举资格，却收到了天下血的血令。”
“是吧。”苏名瑜笑了笑道，“都是很过瘾的事情对吧？你是不是很羡慕我？”
“这次天下血，不单纯是江湖上的事。”东方有情摸了摸下巴，笑道，“我对你能不能活着出来参加武科举不是很有信心。”
“若换了你去，你能不能活着回来？”苏名瑜微微一顿，缓缓道：“听说大内可能介入天下血，是不是？”
“大内？那里的事情我何从知道？”东方有情淡淡一笑，换了话题道：“李笑天在江湖上口碑不错。但他这次那么快就对你们委以重任，却还是有些可疑。距离天下血还有几天，你若是看不清楚状况，还是及早抽身为是。”
苏名瑜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摇头道：“你来找我究竟为何？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欠李笑天的人情，我会努力还上。既然我现在是年华楼的人，自然要为他的成功尽力。”他稍作停顿，正色道：“你我原本不同，我没有资格随便放弃机会。有情你安心准备武科举吧，我一定会回来参加的。”
东方有情缓缓靠到椅背上，微笑道：“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别的话，都只是顺便说的。”
“靠。”苏名瑜一声低骂。
东方有情有趣地看着苏名瑜，笑道：“看你还是老样子，这感觉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