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觊觎

其实元对此并不奇怪。能够通天成神的道路必定充满艰难险阻，如果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进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是前面的保护措施更让元觉得通天塔过于人性了。

主城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四四方方的城墙平铺在原野上。前路一马平川，也没有再看见其他活动迹象。

现在是暂时的安全期，他们虽然赶着路，两个人却不必时刻警惕着遇到危险，元也因此可以分出心神来思考一些事情。

他虽然也猜测着主城内会有什么考验，但这个时候更加吸引他注意的显然不是眼前发生的事物。

他对叶子武那边发生的事情更感兴趣。

——

叶子武听到乐璃突如其来的话语，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胆子可真大啊。你连我都说服不了，还指望说服从未受过你恩情的一个陌生人吗？”

乐璃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心里却在撇嘴。

她这样的举动的确有些冒险，相当于暴露了自己的确在意通天塔内的动向，而且也有被另一个叶子武厌烦的风险。

不过风险下也带着极大的机遇。

叶子武为了让她信服，在解释他和通天塔里那个叶子武之间的关系上，肯定不会弄虚作假，反而要力求真实。乐璃认为他的这些话姑且可以当做真实情报。

但叶子武一直没给她什么实际的证据，也没有提进一步要求，说不定叶子武对那边局势的掌控也不高。

掌控度不高就意味着那边有她可以插手的空间。

叶子武和通天塔里的世界之源记忆共享，却恐怕并不能思想情感共通。虽然叶子武和通天塔内那位同根同源、知根知底，但也只是掌握了更多情报后更容易说服对方的优势。

但只要不是直接控制，也就意味着，乐璃同样可以通过叶子武，去影响和说服对面那位的举止。

尤其是她很清晰地记得，叶子武刚刚提到过，通天塔里的那个他是“过去”时间节点的自己——比遇见雷晓斌前更早的那个世界之源。

实际上都不必说那个时候的世界之源干净无暇、不染人间烟火，就是回到魔域成为七宗罪大阵一份子前的叶子武，也不过是心性不定的纯白之人。

这样的世界之源思维方式肯定和现在黑化堕落的叶子武天差地别，情感上都很难达到共鸣，更不要说对其言听计从了。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成为真正的人类。但这个共同目标在不同的逻辑思维和情感方式理解下，他们实现的手段恐怕也并不相同。

现在的叶子武想要吸纳人间极恶，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追逐着乐璃的那个叶子武，则想要得到人类的认可，拥抱人类世界的光明与温暖。

而那个刚刚降临红尘的叶子武，恐怕只会更加单纯——他只是在自己的空间里带了太久，见过那么多她看不懂的人类，而突发奇想地想要成为真正的人类而已。

对他来说，成为真正人类本身，要比得到乐璃或者其他什么事物要重要千千万万倍。

所以乐璃赌了一把。她想看看通天塔那位世界之源会不会因此而动摇，同现在的叶子武直接产生嫌隙，甚至干脆反目——毕竟谁也不想看到未来的自己居然是现在的自己绝对不愿意成为的样子吧？

不过看到叶子武的反应，看来那边和他的关系的确很一般，乐璃也算把悬着的心放了一半。

退一步来说，如果墨岚真的有危险，那边的那位不会出手相助，也至少不会莫名其妙下毒手——如果他们本身就是竞争关系，想必墨岚也本就有防范，而她也爱莫能助。

她得先把自己看顾好，不让墨岚那边为自己担心才对。

“侥幸让他逃过一劫。不过之后不会再那么幸运了。”叶子武却并不打算和乐璃争执下去。比起口头上占一时便宜，他更期待最后结果。

虽然说不过通天塔里那位，让他很遗憾，但他也不至于就此束手无策。他既然敢进大阵威胁乐璃，就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不确定性极大的方法可以用。

毕竟同根同源，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怎么可能只有实时共享记忆那么简单呢？

——

元饶有兴致地看着乐璃和叶子武的交锋。他并不是没有见过人类之间的心理战和言语博弈，推理、分析、套路……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实在是司空见惯，眼前的这一幕也实在算不上人类中精彩的博弈。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证，“他”和人类这样对峙交流。

他猜想乐璃应该从叶子武的表现中已经猜到了不少东西，才会在交锋中占尽优势。

叶子武和他是不同的。虽然亲身经历过许多红尘间事的叶子武可能对人类的感情有更加切身的体会，但感情的丰富往往就会影响理智的思考。

就刚刚叶子武的表现来说，他只是意味试图刺激乐璃产生心理劣势，却没有发现自己这种行为的本身也给他带来了信息泄露的风险——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明智的选择。

元没有那么丰富的情感和欲望，反而让他在关于理智分析和逻辑推导方面，同叶子武对比中占据着绝对优势。

这很难说究竟是不是好事，但至少让他和叶子武之间多了一个可以利用的落差点。

叶子武在想什么他感觉不到，但其实通过叶子武的表现他也多少能猜到一点。他目前对乐璃的行为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充满占有欲，在“劣势”中也显得并不急躁。

因为他自认为稳操胜券。

叶子武的野心绝不只是通过墨岚来威胁乐璃——这只是计划里的一个部分。元觉得，叶子武可能把更多打算放在了自己身上。

就像他其实也有些觊觎着叶子武身上的世界之力一样。

通天塔是一个奇迹。它扭曲了空间，连同了位面，甚至让无限未来塌缩出了一个全新的时间线——这份塌缩也造就了元和叶子武这两个不同时空中可以相互感知对方存在的独立个体。

塌缩而成的两个人好似同根同源，但实际上可以说相当于分别代表着两个相同的世界之源。也就是说，虽然是相同的，但这份力量却翻倍了。

元虽然一时间没有打算付把这个想法诸实际，但这多出来的一份和自己完全相同的力量，他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如果能够吞下它，元就可以凭白把自己的力量翻倍，这如何不让人心动？变强可是无法体会人类情感的世界之源都无法拒绝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