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重温噩梦
元按照叶子武的记忆,对雷晓斌的经历有了充足的了解,也对之后把雷晓斌的想象投影到现实多了几分把握。
不过这一晃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墨岚就和乐璃再次相遇,然后你侬我侬了。元默默感叹了一下人类的变化无常,然后回头去观察叶子武魔化的经历了。
虽然说叶子武的魔化受到了魔王的诱惑和Last标记自带的侵蚀,但那些都只是诱因,真正让叶子武堕落的是他自己的思想。
这对元来说同样危险,他必须通过观看另一个自己的亲身经历来避开这些雷点。
不过叶子武的经历也有很多和墨岚重合的节点——准确来说是和乐璃重合的节点。有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始终避不开这两个人。
元有时候也会觉得,也许人类所说的缘分是真的存在的,否则他和叶子武这同根同源的世界之源,为什么会刚好一个遇见乐璃创造了过去,一个遇见墨岚又看见了未来呢?
不过他也渐渐明白墨岚所说的的确不错。想要变成真正的人类,道路的确很曲折,而且优势全无。
叶子武的方法并不是不对,甚至他入世时遇到的都是友善可爱的人类——这让他很快几乎和人类社会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但他仅仅遇到一两个心怀恶意、想要利用他的人,就很快沦陷了。
因为他成为了“人类”,先学会了“人类”无边无际的欲望。
“不过你们还真是惨啊,怎么就忽然掉到魔域的地界去了。这个地方是所有位面的最高层面,我现在都还无法彻底解析呢。”
元看完叶子武跪在地上忏悔的那段情节,就对这一世的叶子武失去了兴趣。虽然说叶子武看起来也算是受害者,但这家伙可一点也不无辜。
虽然乐璃当年选择放过了他,并且让他去赎罪,但事实证明叶子武虽然本性不坏,但也终归辜负了乐璃的期望——他并没有想办法复原这个世界,反而封锁了自己世界的时间,跑去轮回里追逐别的东西了。
雷晓斌居然还愿意和他做朋友,他都有点佩服雷晓斌的心态了——明明他那么惨的人生有一大半都是这个看起来很无辜很天真的家伙害的。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友谊情感作祟吧。
当然,也可能是雷晓斌也指望着叶子武能够复原自己的世界,这都很难讲,就算是有了叶子武的记忆也看不透。
瞥了一眼赶来的雷晓斌,元很快把目光追随到墨岚身上。能通过时空传送到至高位面的体验可不多。
“至高位面也是其他世界创作的原型。能看透至高位面的话你大概也已经大成了。”墨岚眺望着远处,那里是魔域中异常的存在,圣殿小队闯入的位置。
那个噩梦又要开始了。
这一次他并不是一个人在重温那场痛心疾首的变故,因为元也在一旁目瞪口呆地观看着这一切;他也不是被动地一遍遍反复,而是主动地沉浸在这段往事中。
他没打算把元屏蔽在外。他没有见不得人的往事,没有不能重提的伤痕。他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每一个都很悲伤,但他不介意有别人旁观。
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也没想过通过这些去博取谁的同情,只不过知道的人越多,他反而越觉得自己活得足够真实。
元的目瞪口呆并单纯在于画面的残忍和墨岚的悲惨经历,更多的是墨岚现在的表现。他亲眼见过,就算是刚刚乐璃一个人前去巨龙山谷的时候,明知道她并没有出事,墨岚的表现都非常愧疚和难过。
可现在,乐璃被他们原本应该站在同一边的神界之人用最恶毒的方法杀害在魔域里,甚至种下了连元都觉得危险的禁咒,旁观着这一切的墨岚却一点表情也没有。
这种感觉很违和,甚至让元有一种错位的毛骨悚然。墨岚越是平静,越是然后他觉得暗流汹涌。
似乎是感受到了元的想法,墨岚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场景里,却开口道:“你大概觉得我的反应很奇怪?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
他看着那个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像发了疯一样扑向剩下的敌人,用他最强大、哪怕伤及根本的方法以最快的速度消灭了所有圣殿之人,却最后只能无能地伫立在少女的尸体面前。
“因为这个场景在我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有时候可是一场漫长的噩梦,有时候只是一晃而过的几个画面,以至于这其中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如此清晰。”
少年看着跪坐在地上、彻底失去生机的女孩,颤抖着伸出手去想要扶她起来。
“可我不知道该往哪里碰她。她身上插满了带着光明魔力的箭矢,每一支都带着锐利的倒勾,有些甚至已经把她扎透了。我没有地方下手扶她一把,也不敢动手去拔那些箭。”
少年犹豫着扶起女孩垂落的头颅,捧着她还温热的脸颊。
“其实我能感觉到她已经走了。但我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我总觉得她只是低着头睡着了,只是不愿意看我。”
墨岚面无表情的复述让元打了一个颤,再结合眼前的画面——哪怕是他,都好像真的能够体会到当初那个少年内心的冰凉和痛苦。
“我把她的脸捧起来,希望她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她的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因为她临死前杀死了那个最强大的敌人,她知道我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她每次走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可她不知道,这样的表情我才最无法接受。”
少年的手不断擦拭着乐璃脸上的血污,可她头上的伤口依然在不断涌出新的血液来,不仅染红了她的脸,还将她的头发一层又一层地粘结在一起,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我特别想哭,但眼睛里一点泪水也没有,发干得让人难受。我腾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脉搏,但一点起伏也没有。”
少年忽然像疯了一样拔出那支插在少女心口上的箭矢,猛地插在自己的胸前。少女胸前的衣襟一下子被染得鲜红,和少年胸前流出的鲜血是同样的颜色。
“她真正要走的时候,从来都不愿意带着我。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不可能放下她的。所以我只能去找她。一遍遍地去找她。一直到,再次找到她为止。
“哪怕那又是一场新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