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黄雀在后
一年一度的创世日大庆典终于到来。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越过海平面映射在海芬姆码头灯塔的守塔人的脸上时，教堂区梧桐大街尽头的圣多安大教堂顶楼，主教米利埃身披红袍，亲自敲响了顶楼的大笨钟。
当！当！当！当……
钟声响起，那些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已经起床的人们，或在家里靠窗等候，或出门在街上驻足，或和同伴来到海边静坐，每个人在听到钟声的瞬间，都自觉的停下话语闭上嘴巴。
整个海芬姆只剩下回荡在天际中的教堂钟声，它并不清脆，悠久的历史给它带来了几分厚重的庄重和肃穆。
在这一天，在这一刻，无论你信仰什么神明，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贵，都只是一个虔诚的信徒，静静聆听这教堂的钟声，洗涤自己的灵魂。
夏洛克坐在自己家的中庭的椅子上，仰头闭目，钟声透过多重墙壁进入到这里时，依旧是那么明亮，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过空间消磨和物体的阻隔。
“这钟声真不错，能让人思绪放空，神清气爽，就像刚做完一场大宝剑一样。”
“那你怎么还待在家里，出去听不是更好吗？”爱丽丝看向他。
“在外边都是人，哪有地方给我舒舒服服地坐着？”夏洛克伸了个懒腰，“你呢，怎么不出去？”
“我不喜欢太热闹。”
“为什么？”
“习惯了。”
夏洛克转头看向爱丽丝，少女正低头专心地看着手里的书籍，清瘦的脸蛋上面无表情。
他忽然说道：“对了，等会儿我要出门一趟，你要不要跟着一起来？”
“去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人多吗？”
“听海哭的声音，你有没有兴趣？”
“……”爱丽丝，“呵呵！”
当三百六十下钟声敲完，创世日的大庆典才算正式开始。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跃出海平面，将一天的温暖、光明、希望和生机洒向大地万物，明亮的橘黄色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都带着喜庆的笑容。
广场上有富商和贵族们提供的各种各样的免费食物，酒馆里有半价供应的麦酒，街道上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杂耍艺人和游吟诗人的表演，露天舞台有专门的歌剧、戏剧表演……
这一天里有着太多太多的乐趣，贸易之城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平民们尽情的吃喝玩乐，舒缓着平时积累下来的各种负面情绪。
富商和贵族们当然不可能和平民一起，而是在城市议会厅里举办宴会。
虽然同在一个场所，但却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边，一边是海芬姆贵族和十巨头，另一边是商会联盟的家族以及一些关系密切的商人。
夏洛克因为被十巨头针对的缘故，所以并没有收到宴会邀请。
在主教米利埃发言结束后，商人和贵族们纷纷向教会捐献出善款，表示自己对教会的支持和对神明的虔诚。
捐款结束，大家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萨尔瓦端着一杯酒走到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面前。
“昨天才从外地回来，有点累，不想搀和进这些虚伪的谈笑中。”萨德说道，“对了，刚才你和我父亲在聊什么？”
“在聊你们美蒂奇家族今年的贸易计划，听你父亲刚才话里的意思，是打算对圣尼斯港口的林肯家族动手了？”萨尔瓦饶有兴趣地问道。
“父亲要怎么做我管不着，也不知道。”萨德意味深长地看向萨尔瓦，“我只想知道我们的交易你什么时候能完成？”
“快了，大庆典结束后一个月之内就能完成。你知道的，你的要求太麻烦，拐弯抹角很费时间。我就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绑了那家伙？”
萨德摇摇头：“我怕他会和他父母一样突然死亡，那样我就没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很好奇，斯特兰奇家族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为此还不惜得罪安德森家族。”萨尔瓦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
萨尔瓦看了看面带微笑地萨德，良久，摇摇头：“算了，好奇害死猫。反正只要我得到了足够的利益，我才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会的，现在我已经掌握了家族交给我的那条贸易航线，只要你完成我们的约定，就能得到那条贸易航线，到时候你们格林家族的收入将会提高百分之十。”萨德说道。
“我很想知道如果你父亲知道你把这条贸易航线告诉了外人，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大概跟你的父亲差不多吧，他肯定也没想过格林家族的继承权居然会落到你的手中。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不是吗？”
两人微笑、对视、沉默。
半晌，萨尔瓦举杯道：“祝我们合作成功！”
“合作成功！”
另一边，加德姆正和一些合作伙伴聊着关于投资马特香料贸易的事情。
“关于香料贸易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和马特说的一样，在阿加斯特港口有一艘黑爵士的贸易船，也确实是从摩恩大陆返航不久。因为遇上了暴风雨，正在抛锚修理。”
“据船上的水手们透露出来的消息，马特在摩恩大陆是真的找到了香料，但是也遭遇到附近部落的攻击，人员损失惨重，不得不拿着到手的一点香料逃离。”
“他这次来海芬姆，就是代表黑爵士寻找合作者的。想要占领摩恩大陆的那块香料区域，需要许多士兵、船只和补给，并且要在那里建立贸易点，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金钱。”
“黑爵士一个人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且他也没有贸易渠道，所以需要合作者，不仅是在我们海芬姆，马特还会去科路、香舍丽、圣尼斯、马代布尔这些大港口寻找合作者。”
“合作者的名额肯定是有限的，毕竟参与的人越少，能分到的香料贸易的利润就越多。至于怎么才能拿到合作者的名额，我想大家心里大概也有答案了。”
答案当然有了，不就是看谁给的钱多，谁能用钱把别人的份额给吃掉吗！
在场的商人自然明白合伙贸易中怎么才能占据优势。
加德姆扫了一眼众人脸上的表情，又说道：“我希望我们海芬姆的商人能团结起来，把所有合作名额都拿到手，让其他大港口的商人们羡慕嫉妒去吧！”
他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商人们不仅彼此有竞争，港口与港口之间也有竞争，如果能垄断香料贸易，对于繁荣海芬姆是有好处的，本港的商人们也能从中受益。
“不知道那个外地人打算筹集多少资金？如果数量太大，恐怕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完全填补的，合作者的名额也会空出几个。”大卫说道。
“只能说大家尽力吧，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这次会拿出十万金币。”加德姆说道。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众人一阵骚动。
十万金币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是对于格洛里家族来说就相当于家族总资产了。
一向小心谨慎的加德姆居然拿出这么多钱来参与香料贸易，顿时就让大家觉得香料贸易这件事是真的能从中赚上一大笔钱财。
原因很简单，从来不会赌上全部资产进行贸易投资的加德姆肯拿出这么多钱，背后一定有格林家族的支持，既然连十巨头之一都看好这次投资合作，那还他们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看破了这层关系，商人们顿时纷纷表示自己也会尽力投入资金去争抢名额。
加德姆又和众人聊了一会儿关于香料贸易渠道和利润最大化的问题，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悄悄地来到了大厅的另一边。
靠近墙边的座椅上，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了。
“萨尔瓦大人。”加德姆恭敬地向对方微微行礼。
萨尔瓦看向他，问道：“都把事情办好了？”
“是的，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成功的刺激了这次准备参与香料贸易的商人们，让他们会在这次贸易中拿出大量的金币来竞争合作名额，至少会筹集到四五十万金币。”
听到金币的数量时，萨尔瓦并没有特别惊喜，只是露出淡淡的嘲讽笑容。
“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人可真是好骗啊！难道他们就没想过真有这么赚钱的香料贸易，那个所谓的黑爵士为什么不联合自己领地的商人或国王的来合作贸易，反而要舍近求远地跑来海芬姆？”
“不，他们也许心中也有过怀疑，但是仍抱着侥幸的心理，打算赌一把这个香料贸易是真的，那样就能赚到许多许多金币。”
“这时候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力挺这次合作，其他人就会疯狂地跟从下注，赌徒性格的人真的不适合做商人，因为他们迟早会输得倾家荡产。”
“既然如此，那他们还不如为我做些贡献，你说对不对，加德姆？”
加德姆附和道：“您说的没错。”
萨尔瓦忽然道：“你好像有话要说？”
加德姆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萨尔瓦大人，您应该也知道参与这次合作的几个家族背后肯定也有其他十巨头的影子，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四五十万金币虽然很多，但是如果被其他十巨头知道您在背后做的这些手脚，万一到时候他们一起对付您，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萨尔瓦摇了摇手指：“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必须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也是受害者。骗他们的明明是那个叫马特的外地人，他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连阿加斯特港口的布局也做得很漂亮，这跟我们完全没有半点关系，谁让他们自己没做好调查工作？”
“你把那个外地人盯紧一些，顺便去和码头的警备队打招呼，对方暗中转移金币的时候要配合对方。一旦金币被转移出海芬姆，你就派人动手抢金币，记得别留活口，所有罪名就让那个外地人来承担！”
加德姆默默点头，如果不是萨尔瓦大人正好遇到了一位来自阿加斯特的贵族，恐怕自己也是被骗的人之一，幸好运气始终是在自己这边的。
这几十万的金币他们是拿定了，至于那些被骗的傻子们，加德姆只能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