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个给你

铁轨两旁的灯在车窗中飞速闪过，人眼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是一丝带着流光的长线，偶尔经过一辆对向行驶的列车，用长鸣的汽笛匆匆告别，偶尔会经过一片没有路灯的铁轨，黑乎乎的窗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能依稀看见模糊的树影。木子露趴在餐车上，对着车窗上的倒影眨巴着眼睛。

“你还好吗？”左月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木子露身体一哆嗦，抬手就在左月的胳膊上掐了下“走路也没有动静，吓死我了！”

“谁叫你胆子小？”左月也是撅噘嘴看向窗外。

“我们正在经过一座城市”。左月说。

木子露再次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灯火通明，可以看见四通八达的高架桥和闪着彩灯的大楼，街道霓虹闪烁，车灯若隐若现。

“万家灯火，好漂亮。”木子露双手托腮“你觉得呢？”

“灯火阑珊只是表面，每个人都在用闪烁的霓虹灯来填补内心的不安。”左月倒是对窗外的灯红酒绿不感兴趣，靠着窗户躺下。

“你真是负能量爆棚。”木子露也学着左月的样子撅噘嘴。

“我只是看到了世界的本质。”左月耸耸肩“你怎么还穿着高跟鞋？”

“因为我只有一双鞋。”木子露把高跟鞋脱下，在窗外的霓虹灯照射下，鞋子的水钻五颜六色。

“你的高跟鞋就像窗外人们的生活，虽然外面的水钻五颜六色，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色彩斑斓，但是鞋子里面却连只脚都没有，只能内心空荡荡的随处漂流。”

“我们的对话是要上升到哲学层面了吗？”木子露说。

“不，仅仅是关于鞋子，”左月拿出手里的提袋“一次性拖鞋，没开封的，赶紧穿上吧，比高跟鞋会舒服很多。”

“不了，谢谢，这个鞋子多少钱？我……”买字没有说出口，白色的拖鞋已经穿在脚上了。

木子露愣了下，刚要拒绝，另一只脚的高跟鞋也被左月温柔的扯下，白色的拖鞋顺理成章的被套在脚上。高跟鞋被装在白色的口袋里，递给木子露。

“你知道吗，你刚刚的那种行为好像个有恋足癖的变态。”木子露说。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变态，不过感觉你穿着这双拖鞋应该很舒服。”左月说。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木子露说。

“你要是不是很舒服，为什么笑的那么温柔啊？”左月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木子露的笑脸，自己也不禁嘿嘿的笑。

“我才没有！”木子露把脸一扭，趴在桌上，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已经路过了那座城市，窗外又是黑乎乎的一片。

两人对着窗户外的黑暗发呆，好像是在博物馆里欣赏一件藏品。

“你在看什么？”木子露说。

左月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谢谢，”木子露轻声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左月也轻声说。

“嗯？”木子露不解。

“谢谢那天在天台上陪我看落日，三年来，你是第一个在那里陪我看落日的人。”左月的声音很低沉，甚至是有点哽咽。

火车汽笛的声音划破夜空，只能听见铁轨摩擦轮子的声音。

“晚安，”左月离开餐车，走进卧铺车厢，木子露拎着袋子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走着，害怕吵醒熟睡的旅客。

大概两个小时前，房玉打牌回来，卧铺上他的一次性拖鞋没了，只有一张10块钱，和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拖鞋拿走了，左月留。

房玉无奈的笑笑，抽出行李箱，拿出自己的拖鞋，把10块钱，塞进了左月的外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