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讨饭的皇帝

再说刘守光僭越称帝后，便想吞并邻镇，打算举兵攻打易州和定州，抢夺义武节度使王处直的地盘。参军冯道是景城人，他面谏刘守光，劝阻行军。刘守光不肯听从，反而将冯道拘押入狱。冯道为人随和，非常受人尊重，燕人听说他下狱了，仗义相救，将他放了出来。冯道料定刘守光必亡，便举家逃到晋阳。晋王李存勗命他为掌书记，并问他燕的实际情况，探得了虚实。

李存勖正打算发兵攻燕，可巧王处直派人前来乞援，于是晋王派振武节度使周德威，领兵三万，前往定州救援。周德威跟赵将王德明、程严在易水会师，共同攻打岐沟关。联军一鼓作气，将关攻下，随后又进兵涿州。涿州刺史刘知温命偏将刘守奇拒守，刘守奇手下有个门客叫刘去非，他对城下的守兵大喊：“河东的兵马为父讨贼，关你们什么事，为什么要卖命坚守呢？”守兵被他这么一喊，斗志全无，多半逃走。刘知温料定不能坚守，只好开门迎降。晋将周德威随即又率军抵达幽州城下，另派裨将李存晖等人往攻瓦桥关。守关的将吏和莫州刺史李严都出关投降。刘守光连接收到败报，惊慌的了不得，急忙带着钱财向梁求援。那时梁主朱温督兵攻赵，想要使出一招围魏救赵的妙计，没想到被晋将李存审吓退。幽州没了一大援手，更加觉得孤危，只好誓死坚守。

晋将周德威率军攻城，但幽州城墙高大又坚固，士兵不够用，只好再向晋阳乞师。晋王李存勗便调李存审前来援应，还带领吐谷浑、契苾两部的番兵前往支援周德威。周德威得到增兵后，随即四面筑垒，打算长久围困，刘守光见晋军越来越多，心里更加恐惧。

燕将单廷珪，向来以骁勇自称，他不愿龟缩在城中，极力请求出战。刘守光拨精兵一万，命他开城接战。单廷珪披甲上马，扬鞭出城，一声狂呼，万人跟进。只见他挺着一杆长枪左冲右突，还真有些厉害。晋军拦阻不住，退到了龙头冈。龙头岗层峦叠嶂，地势非常险峻。周德威倚冈立寨，据险自守，忽然见见单廷珪跃马前来，来势汹汹。周德威忙令部将排定阵势，自己登冈指挥，准备对敌。单廷珪老远看到周德威，便对左右说：“今天我一定要活捉周阳五！”阳五是周的德威的小名。说完，他拿着一杆长枪，当先冲锋，枪锋所至，所向披靡。晋军三进三退，那单廷珪竟然不问死活，率军径直向周德威杀去。周德威究竟是员老将，他不慌不忙。只是装作胆怯，策马往山岗上逃跑。单廷珪只管跃马追赶，他朝着周德威的背后，一枪刺去，满心以为正中周德威的胸腹，谁知周德威早就防着这手，只见他腰身一闪，便把枪头让开，同时右手拿出了铁鞭，朝单廷珪的马头一顿猛击。那马疼得受不了，从山上滚了下去。山岗本是就不平，这一滚就滚出了几丈远。单廷珪虽然骁悍，但也驾驭不住，还是弄得人仰马翻，摔得皮开肉绽，凑巧山下面有晋军在那儿埋伏，顺手便把他给捆了起来。燕兵见主将被擒，慌忙退走。晋军乘胜追击，斩首三千级，侥幸逃脱的燕军全部逃到了城中，这一战，燕军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周德威斩了单廷珪后，又分兵攻下顺州、檀州，后来又攻克芦台军，拿下居庸关，一路旗开得胜。刘守光惶急万分，多次派人去梁朝告急，那时正值梁廷内乱，自顾不暇。他只好自己想办法，命大将元行钦在河北募兵，骑将高行珪出守武州，作为外援。晋王李存勗急忙派遣李嗣源去攻打武州，高行珪出战失利，投降了李嗣源。元行钦听说武州失守，急忙引兵攻打高行珪。高行珪命弟弟高行周去晋军大营作为人质，乞求援助。李嗣源再度进兵与元行钦交战，八战八胜，元行钦心服口服，最后归降。李嗣源非常欣赏他的勇气，便将他收为养子，任他为代州刺史。

再说周德威围攻幽州，已经一年多了。从前因为幽州四周还有燕兵分布，必须要远近兼顾，统筹内外，所以一时不便进攻，只能扎下连营竖栅，跟燕兵相持。后来他听说四面的犄角都已经覆灭，于是开始向南门进军，专心攻城。刘守光昼夜不安，他自知兵力不能支撑，不得已致书妥协，希望能求和。周德威笑着对来使说：“大燕皇帝，还没有在郊天即位呢，怎么这么窝囊？我受命讨罪，不管其他的事情，请为我转告燕帝，休想乞和，快来一战。”于是便叱退了来使。刘守光听后，更加窘迫，又派部将周遵业带着一千匹丝绢、一千两白银、一百段蜀锦献入晋营，哀求周德威说：“富贵成败，人生常理，录功叙过，也是霸主盛业。我王刘守光不愿甘居朱温之下，这才背梁称尊。谁知道得罪了大国，使得你们劳师经年，现在已经知道了罪孽深重，还希望晋王宽恕！”周德威说：“要是能战就来战，不能战就立时投降，何必多说！”周遵业还想开口，见周德威起身入内，也只好怏怏退还，报知刘守光。刘守光搔首挖耳，也是无计可施。踌躇了很久，忽然听到城外喊声震天，料到是晋军又来攻城，不得已硬着头皮，登城巡守。他老远看见周德威跨着骏马，手里拿着令旗，指挥战士，于是他凄声遥喊：“周将军！你是三晋的贤士，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就不能网开一面吗？”周德威回答：“你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不用责怪别人！”刘守光顿时语塞，痛哭流涕。

不久，平营、莫瀛等州城都降了晋，刘守光情急智生，他见晋军有所懈怠，便亲自引兵连夜出城，偷偷跑到顺州城下，冒充晋军，让守军打开城门。守兵被他唬着，再加上黑夜无光，竟然真的把他们放了进去。城门一开，刘守光率兵冲入，一顿乱杀乱砍，斩杀了许多守兵，占住城池后，又乘胜转攻檀州。那时周德威已经闻知，急引兵到檀州，与刘守光接战。在半路，周德威跟刘守光相遇，双方一场混战，晋军大破刘守光，刘守光带着一百多残卒，仓皇逃回了幽州。晋王李存勗派遣张承业犒劳行营，并与周德威商议军情。此事被刘守光得知，他又写信给张承业，表示愿意举城投降。张承业知道他为人狡猾，便将来使遣回。刘守光急得实在没法，再派人前往契丹，跪求援兵。契丹酋长阿保机也听说他为人不讲信用，不肯出兵援救。刘守光急上加急，心想除了投降，也没别的办法了。于是，他多次派人向周德威乞降，可是周德威始终不同意，刘守光又登城对周德威说：“我已经力屈计穷，只求将军放我一马，等晋王到了，我便开门迎接，俯首听命！”

周德威让张承业回去禀报晋王。晋王命张承业留守晋阳，自己赶往幽州。他一人一骑在幽州城下对刘守光喊道：“朱温篡逆无道，我本想会合河北的五镇兵马，兴复唐祚。你不肯跟我同心协力就算了，竟然还效仿朱温，僭号称帝。更加过分的是，你还想要欲并吞镇、定两镇，如此贪婪无信，惹得天人共怒，才会有今天的下场。不过，成败也是大丈夫常有的事，你还必须做出选择，敢问你将何去何从？”刘守光哭着说：“如今我已成为釜中鱼，瓮中鳖了，听候大王发落！”晋王也动了怜悯之心，当即折断弓箭，对他发誓说：“只要你出来相见，我保证你安然无恙。”刘守光听后，还是犹豫不决，只是含糊答应说：“再等几天吧！”

晋王见他如此不讲信用，觉得又好笑又气愤，回到周德威的营中后，决心明天督军猛攻，立誓要拿下此城。当天晚上，有个叫李小喜的燕将从城里遛了，跑到晋军大营投降，并报告城中已经粮尽兵竭。这个李小喜是什么人呢？原来他是刘守光的亲臣，当初他教刘守光千万不要降晋。后来，到了危急的时候，他又劝刘守光写信乞降，其实是缓兵之计，并不是真心投诚。不料李小喜却先走一步，真的投降了晋军。晋王李存勗当即命众将五更造饭，让各军饱餐一顿，等到明天一早，一声鼓角，全营涌出。

第二天早上，晋王亲自披着甲胄，督兵进攻。晋军这边搭着竖梯，那边垒着攀堞，从四面八方同时动手。那是燕兵已经疲惫不堪，哪里还能支持得住，就算是有心拒守，也是防不胜防。霎时间，城楼就被攻破，燕兵乱窜。晋兵攻上城楼后，并趁势下城去捉拿刘守光。那时，刘守光已经带着妻子李氏、祝氏，儿子刘继珣、刘继方、刘继祚等人逃出了城外，向南逃往沧州。只有他的父亲刘仁恭还被幽禁在别室，被晋军马到擒来。此外刘氏家族三百多口都来不及逃走，一起做了俘囚。

晋王李存勗进入幽州城后，严令士兵，禁止骚扰百姓，并授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兼官侍中。改命李嗣本为振武节度使，并派人追捕刘守光。可怜刘守光抱头南奔，途中又迷了路，在荒野小道中走了几天，而且身上没带干粮，空着肚子逃难，非常狼狈。到了燕地边界，见有几处村落，于是他派遣妻子祝氏到一农家里讨饭。农妇见她衣着华丽，并不像个乞丐，就问她为什么会如此落魄，祝氏也直言不讳。农家主人张氏假意留她食宿，并命家人将刘守光也请到家中，暗中却派人通报晋军。晋军匆匆赶到，将刘守光和二位妻三个儿子，一并捉住，押送到军门。那时晋王李存勗正设宴犒赏将士，见将吏已经抓住了刘守光，便笑着说：“大王是本城的主人，怎么还出城避客呢？”刘守光匍匐在台阶下，叩首求饶。晋王命他跟刘仁恭一同住在馆舍，并给予酒食。刘守光正是饥肠辘辘，见到酒菜，一阵狼吞虎咽，乐得饱餐一顿。

过了几天，晋王下令班师，令刘守光父子带着枷锁随行。刘守光的父母对着刘守光，一边唾弃一边辱骂道：“你这个逆子，我刘家竟被你葬送到这般田地！”刘守光听后，低着头没说话。路过赵州，赵王王镕早已摆好盛宴，迎接犒劳晋军。王镕请晋王上坐，举杯祝贺大军凯旋，喝得正高兴时，他站起来请求说：“希望见大燕皇帝刘守光一面。”于是，晋王命将吏将刘仁恭父子牵入，去掉枷锁，入席同饮。刘仁恭父子拜见王镕，王镕也作揖答拜，并赠送他们衣服鞍马。在席间，刘守光仍然饮食自如，丝毫不觉惭愧。

不久，晋王辞别赵王返回晋阳，即将刘仁恭父子用白链牵入太庙，自己亲往监刑，刘守光大喊：“守光死而无恨，只是当初我之所以不投降，都是李小喜出的主意！”晋王将李小喜召入对证，李小喜怒目斥责说：“你囚父杀兄，奸淫父亲的爱妾，难道也是我教你的吗？”晋王生气地指着李小喜说：“你究竟做过燕臣，不应如此无礼！”便喝令左右，先将李小喜枭首，然后处斩刘守光。刘守光又大喊：“我自幼善于骑射，大王想要成就霸业，何不开恩赦免我的死罪，我定当以死相报！”就在此时，他的两位妻子在旁边叱责说：“事已至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情愿先死，请动手吧！”刘守光临刑之际，还在不停地哀求，直到刀起头落，方才寂静。晋王另派节度副使卢汝弼押着刘仁恭到代州，剖出他的心肝祭奠先王李克用，然后枭首示众。刘氏其余三百多口，全部被处死。

王镕与王处直举荐晋王李存勗为尚书令。晋王三次推让后才接受。他开府置行台，仿照唐太宗，再命李嗣源会同周德威和镇州兵马，攻打梁朝的邢州。梁天雄节度使杨师厚，发兵救援邢州。晋军因前锋失利，只好引军撤回。

话分两头，再说淮南节度使杨隆演嗣位后，又由徐温派遣部将周本平定江西，内外无事。徐温又命人分别到晋、岐，报告杨隆演袭位。晋、岐两国，也承认他是嗣吴王，杨隆演知道后自然是非欣慰。只是徐温辅政，权势一日盛过一日，镇南节度使刘威、歙州观察使陶雅、宣州观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简都是杨行密部下的老将，他们仗着旧勋，蔑视徐温。李遇曾对人说：“徐温算什么东西！我见都没见过他，他就敢做吴相吗？”这话传到了徐温耳朵里，徐温派馆驿使徐玠出使吴越，并令他路过宣州的时候顺便召李遇入朝。李遇踌躇不决，徐玠说：“大人要是不肯入朝，恐怕有人会怀疑你要造反！”李遇愤然说：“你说我造反？先前徐温弑杀侍中（指杨渥，他曾兼任侍中。），到底是谁要造反呢？”

徐玠回来禀报徐温，顿时触动了徐温的痛处，他大发雷霆，当即下令淮南节度副使王玠担任宣州制置使，并加李遇抗命不朝的罪状，派遣都指挥使柴再用和徐知诰两人，领兵征讨李遇。李遇怎肯俯首听命，他闭城拒守，柴再用等人围攻了一个多月，还是不能攻下。李遇的小儿子曾是淮南的牙将，被徐温抓到军前，柴再用对李遇喊道：“你要是再抗命，就杀了你的儿子。”李遇见小儿子痛哭求生，心中好像刀割一般，便对柴再用说：“给我两天的时间，容我考虑考虑！”正好徐温派遣说客何荛全劝降李遇，何荛进城对李遇说：“大人要是还不改初衷，那我也不奢望能活着离开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就靠这一座城池，恐怕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不如听我一句劝，献城纳款，还能保全身家呢！”李遇左思右想，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只好依了何荛的话，开门请降。谁知那徐温却是歹毒，竟然命柴再用把李遇杀死，并将李遇全家上下，一并诛杀。从此，诸将都非常畏惧徐温，再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徐温的养子徐知诰这次征剿立有大功，被升为升州刺史。他在任期间，选用廉吏，修明政教，并举荐洪州进士宋齐邱为推官与判官王令谋、参军王翊一同谋议，牙吏马仁裕、周宗、曹悰也被收为腹心，隐然有笼络众心，缔造宏基的大志。而对待徐温，他又恪守子道，一点都不露骄态，非常谦恭。徐温曾对他的儿子们说：“你们侍奉我，能比得上知诰吗？”从此，徐知诰的请求，他无不依从。

后来，徐知诰又向徐温告密，说刘威专横放肆，不可不防。徐温又想兴兵往讨。刘威有个幕客叫黄讷，他向刘威献计说：“大人虽然遭到谗谤，但究竟没有真凭实据，如果大人能轻舟去见徐温，自然消除嫌疑了。”刘威点头，他便乘着一叶小舟，只带两三个侍从，径直前往广陵，陶雅也受命前来，跟徐温相见。果然，徐温见他二人如此诚心，便好生招待，并转达吴王杨隆演加赏他们的官爵。刘威、陶雅非常悦服，在广陵住了好久才告别。徐温摆下盛宴为他们饯行，席间徐温表现得非常殷勤，还装作恋恋不舍的样子，弄得刘威、陶雅两人感激涕零，表示要肝脑涂地，誓不相负。

不久，徐温跟刘威、陶雅共推吴王杨隆演为太师，徐温也得以升官加爵，领镇海军节度使，兼同平章事职衔。后来，徐温在广陵又派遣部将陈章攻打楚国，占得岳州，并擒获刺史苑玫；又在无锡击退吴越兵马。楚与吴越，先后向梁诉讼，梁命大将王景仁为淮南招讨使，率兵一万，进攻庐、寿二州。徐温与东南诸道副都统朱瑾，联兵抵御，大破梁军。徐温又自封马步诸军都指挥使，并两浙招讨使，兼官侍中，晋爵齐国公。他私自徙镇到润州，留儿子徐知训留守广陵。那时徐知训已经充任淮南行军副使，手握内政，小事都由徐知训裁决，大事又飞书与徐温商量。当时淮南百姓，只知道有徐氏父子，不知有杨隆演。

梁主朱友贞，听说淮南势盛，担心东南各镇会跟淮南连兵，成为梁朝的祸患。他正打算设法遏制。正巧荆南节度使高季昌大造战舰五百艘，修缮器械，招兵买马，有称雄的志向。梁主索性如他所愿，封他为渤海王，赐衮冕剑佩，以骄其志。果然，高季昌意气更加骄横，整天想着开疆扩土。他探得蜀国发生内乱，随即亲率战船，攻打蜀国的夔州。

蜀王王建自从僭越称帝后，跟岐王撕破脸皮，双方连年交战。将岐兵击退后，他的气焰更加嚣张。枢密使唐道袭是舞僮出身，如今非常得宠，太子王宗懿非常看不起他。王宗懿好勇善射，还喜欢当面侮辱大臣，大家都很讨厌他。一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效仿舞僮的模样，样子非常滑稽。一旁的唐道袭看在眼里，恼羞成怒，非常气愤。唐道袭是王建的宠臣，遇到大事王建必定与他熟商。于是，唐道袭得以乘隙进谗，污蔑王宗懿谋乱。王建开始还不信，但是禁不得唐道袭的再三挑拨，再加上诸王大臣添油加醋，也不觉动疑起来。于是他命唐道袭带领士兵，进宫护卫。王宗懿知道后，又惊又怕，便嘱咐大将徐瑶、常谦等人引兵袭击唐道袭，唐道袭身中数箭，坠马而亡。王建收到消息后，真以为王宗懿要谋反，随即派遣王宗侃调集大军，将王宗懿及叛将全部斩杀。事后，王建追废王宗懿为庶人，改立幼子王宗衍为太子。

高季昌见蜀国内乱，以为有隙可乘，于是发兵进攻夔州。夔州刺史王成先出兵逆战，高季昌令军士乘风纵火，焚烧浮桥。蜀兵见敌人来势汹汹，都很害怕，幸好蜀将张武一马当先，率军舰挡住了敌人的去路。荆南军舰不能进军。突然，风势倒吹，害得高季昌放火自燃，荆南兵不是被烧死，也是淹死了。见大军溃散，高季昌仓皇换上小舟，狼狈逃走。正是：

返风扑火自当灾，数载经营一炬灰！

天意未容公灭蜀，艨艟多事溯江来。